祸不单行,吴家这两年坏事层出不穷,这外头的议论自然就多了。吴家上辈子该不是做了什么缺德事,才遭此祸端。

先是小儿子疯了,后来是大儿子犯罪死了,接着儿媳又疯了,又打死了个妾,如今这大儿媳都失踪了。

商敬鬼神,这事议论的多了,传来传去说什么的都有了。

果真将王都翻了个底朝天,愣是没找到一个人影,南仲甚至怀疑到了相府。当然当面是不敢的。

这一年多来,南仲几乎不曾主动找她。

哪有夫妻吃不在一块,连住都不在一块,如今伤好了,能够去处理那堆积的军务,处理完也就该回家了,可姐姐的事又让他急的在外奔波数日。

衣都没换,鞋也没有脱,就这样踩着黄泥踏着青石一路来到了她的房间。确切来说应当是他们的房间。

子淑刚刚坐下,甚至是刚刚醒身,如今没那么冷了,屋子里又不透风,还有着碳火。所以南仲看到的是未穿戴好衣裳刚起身立坐在铜镜前的子淑。

几个奴仆刚要替她梳妆,就被一阵冷风衝进吹的睁不开眼。

望着风闯进来的人,奴仆们不知如何是好了,还是子淑吱了声让她们下去。

人一着急就乱了分寸,粗了心。屋子里的人衣衫单薄,风尘仆仆带着怒火一句话也不说就踢门而入。

换了别家,这乱闯的人肯定是要被赶出去。若这乱闯女主人屋子的是个男奴,说不定当场就杖毙了!

门虽被关紧了,可是这屋子里没那么暖了。没了下人,子淑就自己动手,对着那磨光滑了的青铜镜。

南仲一直都觉得她好看,尽管如此于他而言,只不过是名义的夫妻。未曾对她有过半分遐想。

但如此情况,就算南仲有百问,他也是半句都问不出的,如鲠在喉。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碳石一头削尖,襄在竹棍上,别人用来写字,她用来描眉。

尖尖处轻轻划过那原本就乌黑的眉毛,“与相府无关。”

“那你”

“我不知道。”子淑停下手中动作——嗒——镶嵌的碳石断裂,她坐转过身子正对着南仲,直勾勾的望着,回答的很干脆。

铠甲未卸,尖履鞋上还有泥,还踩脏了她的地,于是本舒展的眉紧了起来。

是木板的地,她还未穿鞋,就这样起身赤脚的走近了南仲。

脚下踩的木板冰冰凉凉,可还远不及她的心凉。

“我知道,侯府不似表面,一定有办法找。”从子淑嫁过来发生的种种,南仲才发觉,她与她身后的侯府,并不简单。

子淑隻凝了他一眼,未做回答。

“求你”

“我帮不了你。”墨绿色的眸子十分平淡,相比南仲的无助与失措,显得十分冷漠无情。

“姐姐是我的命!”南仲喘着劲气,瞪红着眼睛。

子淑依旧不为所动,彻底激怒了这个人,特别是子淑冷漠的从他身边略过时,让他感受到了一丝绝望,破碎的目光夹杂着微颤的声音,“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心吗?”

擦肩过二人是背对着的,子淑的手悬在了半空中。

“我曾,亲手把我的心”南仲抬起双手失神的望着,“亲手,亲手送到敌国,送到敌人君主手里。”

南仲瞪圆着湿红的双眼,“自此,南仲便再没有了心。”

离手一寸处是一个宽大的狐裘披风,静静地挂在墙上,看身长,应该比她能穿的要大上许多。

屋子里的人出去了一个,又进来了几个,张皇失措的看着女主人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后来门又关了,屋里头只剩女主人。

亲事没能成,人也没有找到,王都是被翻了个遍,可是丝毫没有找到人影。

有那么一刻,南仲心中是绝望的,像着了魔一样的寻找了几月。

若不是太师,少师,大公子子启登门劝阻,南仲恐难回过身来将心思放在朝政上。

一切归于平静时,一道消息传去了黄河北。

原是相府嫡子妾室难产了,一尸两命。而在当时孩子养大成人尚且不易,而那生门一关就极难。

何况又是个妾室,所以这事基本上没多少人知道。

治理黄河本就是一桩难事,历来君王都将其视作头等大事,子邺去了两年都没有任何进展。

何故?

黄河一事追溯到大禹时期,因治理有功而成为了五帝之一,可见其重要与难。

只不过大禹所治水患地域极其广,形式也不太好,如今只有这黄河一处水势不稳,时常闹水灾。

治水从不是凭空,熟悉地理与水势环境才好对症,懂其天文季节气候,四季循环,才好下药。

子邺只是一个文学术士,只会从政,哪懂得治理水患。无非懂一个水往低处流的道理。

给子邺打下手的一帮人也都并非什么极其懂水势之人。

两年无果,君主是要斥责的,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