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月大师就像吃了火药似的,一点就炸,连同时在场的苏茹面子也不给,更不用说在旁边面色惨然的弟子文敏,直截了当地就拒绝了,还对田不易冷言冷语讥讽嘲笑。

田不易当然是勃然大怒,在小竹峰静竹轩里便与水月大师大吵一架,险些动起手来,最后还是苏茹强行将他劝回了大竹峰。

这一番大闹回来,宋大仁听到消息后便沮丧无比,垂头丧气,整日一张脸如同苦瓜一般。田不易本来心情就不好,一见他这副模样更是恼火,抓着连骂了好几次,说没老婆就没老婆,你潜心修道将来说不定还因祸得福云云。

宋大仁不敢顶撞恩师,口中唯唯诺诺,但不以为然的表情却写在了脸上,显然仍对小竹峰的文敏念念不忘。田不易看了更是生气,骂得更是狠了,到了最后宋大仁几乎像是怕了猫的老鼠,整日里东躲西藏,不敢再见师父了。

这一日苏茹早早出去,特意叮嘱田不易自己到小竹峰去劝劝水月师姐,田不易哼了几声,冷言冷语讽刺了水月几句,苏茹也不理他,径直去了,留下田不易一人生着闷气。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若有所觉,眉头一皱,向守静堂外看去,远远只听见天空中传来破空之声。

只见大竹峰上空一道白光闪过,迅疾如电,直向大竹峰峰顶射来,转眼就到了跟前,落在田不易身前六尺之外,白色光芒一阵摇曳,散了开去,现出了青云门通天峰萧逸才的身影来。

萧逸才脸上带着一丝微笑,拱手道:“见过田师叔。”

田不易点了点头,道:“嗯,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萧逸才微笑点头,随即向四周看了一眼,微感诧异,道:“田师叔,怎么如此冷清?大竹峰诸位师弟呢,怎么都没见到?”

田不易面不改色,道:“他们都忙着修炼,所以没有出来。我这里也不像你们通天峰,人丁旺盛,见不到人也是常事。”

萧逸才一怔,听出来田不易语气中似有几分不快,但他城府颇深,倒也没在脸上表露出来,只微笑道:“原来如此。田师叔,我今日是奉恩师之命前来拜会师叔,有一件事向您询问一下。”

田不易眉头一挑,道:“何事?”

萧逸才微微一笑,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田不易。田不易会意,道:“那进去说吧。”说着转身就要向守静堂里走去,萧逸才跟在他的身后。忽然田不易身子一顿,猛地回头,却是向厨房方向望了过去。

萧逸才有些奇怪,也向那边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看到,不由得问道:“怎么了,田师叔?”

田不易默然片刻,随即摇了摇头,道:“没有,是我眼花了。”他的声音顿了一下,忽然叹了口气,道,“我们进去吧。”

萧逸才听得莫名其妙,不由得又向那边看了一眼,只见那边寂静无声,并无任何异常。当下心里也没多想,就跟在田不易身后走进守静堂去了。

那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守静堂中之后,沉静的气氛又笼罩在大竹峰的山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厨房外头忽然有个人影出现,竟是鬼厉。

只见他默默向守静堂方向凝望了一会,随即转身,推开厨房的门,走了进去。

灶台桌椅,锅碗瓢盆,都还在原处,都还是原来模样……

这情景瞬间和记忆中的画面重合了起来,如一记重拳狠狠地打在鬼厉的心口,让他屏住了呼吸,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然后慢慢地走了过去,走过桌边,他的手指放在桌面上,轻轻地向前划过。木头的纹理在他的指尖起伏着,传来了他以为自己早已遗忘的触觉。

转过身,他看到了熟悉的灶台,又看到了灶台上竟落着几点油渍。也不知是谁现在做事不精心啊,粗心大意,又或是滑头偷懒。

鬼厉下意识地从灶台边的墙上拿下挂着的抹布,用力地将那几点油渍都擦干净了,然后再小心地将抹布清洗干净,挂了回去……

他的身子忽然僵了一下,好像察觉到哪里不对,慢慢站直了身子,摇摇头,向门口走去。

只是走到一半,他眼角余光忽然又看到灶台附近的柴火堆,那里竟然只有寥寥八九根木柴,只在地面浅浅铺了一层。鬼厉脸色一冷,想当年在这厨房全盛之时,这里非但干净整洁,柴火堆更是满满当当,甚至连屋外墙边都会堆满了柴火……

片刻后,鬼厉忽然身子又是僵了一下……

……

大竹峰弟子居处,沿着回廊缓缓向里面走去。

午后的阳光洒落下来,照在走廊和一间间房屋庭院上,周围很是安静,大竹峰上的其他弟子都不见人影。只是这里的每一处地方,现在看来仍然如此熟悉。

在记忆中,往昔这里最经常听到的,除了师姐田灵儿的清脆笑声,便是杜必书略带沮丧的叫嚷,因为他必定是又输了一次打赌。然后各位师兄们的笑声都会响起,一起嘲笑着他。而年纪最小、最不起眼的那个小师弟,一定是在角落中会心地微笑吧?

过往时光,在缓慢的脚步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