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叫出名字。

“哟,还认得我呀,你声音还和以前一样嫩哦。”

江茹拉着她往场内中心走,嘴里说着热络话,推着她走到亮堂堂的顶灯下,给众人瞧:“从你转学走,真是好久没见过你了,都长大了,总算有机会见见面。”

包厢内许多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甘诺如芒在背不敢抬眼皮。空调冷气开得太足,她寒噤一个接一个。

江茹还在笑吟吟地寒暄:“诺诺,我,乔乔,我们还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你老不跟我们一块玩,都生疏了。”

人群中心的沙发上,苏语乔搁了鸡尾酒,抬眼询问:“甘诺现在和陆少处上了?”

“怎么回事,说说呗。”

“只是老朋友一起玩玩。”陆子理耸耸肩,看了一眼甘诺就不忿地移开眼,直勾勾盯着苏语乔。

明珠在前,自己的女朋友简直像个灰扑扑的丑小鸭。

从前他当然觉得带着甘诺这样漂亮的女朋友出席场合很得脸,但和这些层次比自己还高的老朋友们一起时,甘诺的美貌百无一用,尴尬地位只剩下不合时宜。

“是……我们认识几年,就在一起了……”

甘诺声如蚊讷,嗓子像被哽住。她中学参加单人演出,面对几千人和聚光灯都能无所畏惧,现在却呼吸困难,言语艰涩。

家道中落后,社恐于她不是一种状态,而是一种严重的病症,在过去的许多年里不分场合地噬咬她身上的每一块肌理,让她尝尽骨髓难安的滋味。

如果不是陆子理要求,她不会答应来这里的。

眼眶不争气地酸涩,所有人都好奇、戏谑地看着她,那一道道视线就像一把把尖笑的刀,剖开她摇摇欲坠的躯体。

江茹眼尖地往下一瞄,注意到甘诺手里提的不是手袋而是一只礼物袋,一把抢过来。

“这是你带给乔乔的生日礼物吗?是首饰啊?”

苏语乔对于被送给自己的礼物当众拆开展示没有丝毫不悦,反而撩着头发轻笑:“诺诺不要为了送我礼物逞强啊,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礼物无所谓的。”

她坐在众人的簇拥中,直直看向甘诺,笑容写满春风得意,一字一顿从红唇中吐出:

“毕竟咱们也是姐妹一场,对吧,诺诺。”

甘诺眼皮打架,去抢自己的礼物,结果被江茹按住,她直接打开盒子,举起里面的手链仔细观察。

“啧,这彩钻,好像不太闪啊。锆石做的吧?可惜了,乔乔上回收了晏夫人送的好几只s家的收藏款,恐怕用不上你这个。”

“……这样啊,我不知道。”甘诺轻声道。

江茹瞧她一眼,这人现在这么穷酸无趣吗,木头人一样,连话都不敢说。把手链塞回盒子里丢回她手上,她又跑去打趣陆子理。

“陆少呢?不会是空手来的吧?有了女朋友,就忽略了咱们乔乔可不行。”

“当然不是,我按语乔的心意准备的。”

陆子理文质彬彬地莞尔,俯身对江茹悄悄说了句什么,甘诺没听见,只看到江茹被逗得咯咯直笑,回头看了自己一眼:

“好损呀,但乔乔确实会喜欢。”

陆子理的态度让众人完全明白了甘诺如今的处境有多落魄。

她再也不是当年不可一世的小公主了,连陆子理这种在圈内只能排二流的货色也可以不把她当回事。

各式各样的打量完完全全变了味,千金们快压不住幸灾乐祸的心情,男人们的注视则更为意味深长,像在打量待价而沽的货物。

甘诺耷拉下眼皮,把礼盒攥紧,嘴唇像黏在了一起,张不开。

那种呼吸被攫住的感觉又上来了。

她大学误打误撞读了舞台设计,虽然和当初的理想完全不沾边,但好歹不用露脸,还能给一家外包舞台硬体制作的团队做兼职维持生计,卡里的钱要担心顾了这学期不够下学期。

但陆子理催她来参加苏语乔的生日宴,她只能硬着头皮全部取出。

当年苏语乔和她并称雅郡双姝,都被家里宠着长大,少女心性谁也不服谁,在学校里针锋相对,互不对付可想而知。

遑论她们还追过同一个人。

往事久远,甘诺已经很多年不了解圈子里女孩们的风向了,依稀记得当年苏语乔是最喜欢这个牌子的。

一条手链值她现在一个学期的生活费,值她半年吃药看医生的钱,值通往她曾经梦想的艺术殿堂、如今只敢在手机里翻阅的梦校学费又是多少?

甘诺浑浑噩噩,感觉脑子像被锈住,换算不下去了。

苏语乔坐在成堆昂贵精致的礼物里,如今她气质成熟、温柔,有着真正富养长大的优渥从容,比当年的自己更像个万千宠爱的公主。

甘诺低下头,盯着自己边沿磨损的鞋尖,打了个冷战。

四周好像都在笑,但在笑什么,她不明白。

她又做错了什么吗?

她好像真的是陆子理说的那样,笨得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