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情一直闷在凌祈安心中,找不到个合适的时候向段辰诉说,见两人之间似乎总是横隔着什么,凌祈安看在眼里,甚是着急。

现在一口气袒露完,凌祈安也觉轻松不少。

他看了看天边熹微的晨光,随后侧过脸来对段辰道:“我也该去找东明尊人了。”

说完,一跃而起,立于竹顶之上,不见了影踪,只听得声音飘渺地传来:“等得了空,我再来找你。”

“段辰,段辰。”

迷迷糊糊地段辰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子,直至敲门声愈发响亮地钻入耳中,他恍然惊醒,立时坐起身来,眼前是砰砰作响的木门。

“怎么了?”

弟子守夜之后,第二天清晨是不需要去九拦台打坐的。段辰一面拉开木门,一面抬头望去,浮云遮住天边的晨光,细碎的金色洒在大地上,雪依旧在簌簌落下,有几片飞进了屋子里。

芙临脖颈处,围一毛茸茸的白色,小脸上浮现红彤的两团,说话之间那白色绒毛,随着呼吸摇摇摆摆,松棉又蓬软。

“先进来吧,外面风寒。”段辰见她微微喘息,口中白雾腾腾,扑面而来,就想着让她先在屋子里休息一下。

“快别了,今日来了位新师尊,所有人都在九栏台等着呢。”见段辰侧身退后几步,还给自己让出一条道来,芙临赶忙催促道。

段辰一听,朦胧的睡意瞬间消去大半,他一面回头去到屋内,一面对芙临道:“你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快速穿戴好衣物,段辰朝着镜子,整理了下自己的着装。好在睡前有收拾物件的习惯,现在不至于手忙脚乱。

看着面前一丝不苟的自己,段辰有了一瞬间的恍惚,这般清爽利落的自己,与从前真的是大不相同了。

记忆中的身影在段辰脑子里一闪而过,久别数月,凌景逸的面容不仅没有逐渐模糊,反而越发清晰起来。

下一刻,仿佛就要来至他身边一般。

段辰拍了拍自己的脸,晃晃脑袋。

段辰啊、段辰,你真的是思念疯了魔。

“菩提尊者,隐于乡野多年,在江湖之中仗剑行侠。现如今游历至青峰山,与我青峰山甚是有缘,这段时日,便由尊者来教导各位。”

段辰与芙临来得晚了,只能站在后面,隔着众多弟子,遥望高台上的那人。

一袭宽大飘逸的黑衣,头戴的斗笠上有垂落至肩部的轻纱,不仅是段辰在远处识不清他的面容,就连站在他面前的弟子,也是一脸茫然。

“菩提尊者,你听说过这个名号吗?”

“我只见过菩提树。”耷拉着一张脸,不时吸吸鼻头的少年回道。

在他附近的众人,听到这句话,立时低低地笑出声来。

“你说,他为何蒙着一张脸啊?”

“莫不是有疾。”

青峰山弟子能者众多,让一位不知来历,毫无名气的尊者教导他们,自然会有人不服。

菩提尊者也并未多话,他只微微走了几步,左手抬起,一柄长剑横斜于前,剑鞘一体。

他也只是站在,并未有所动作,风雪斜下,呼呼刮过。

黑衣与白雪交叠在一块。

台下众人立时安静下来,屏气凝神间,只见他掌心用上了些力,剑鞘一抖,利光闪烁,长剑瞬间飞出,直至几里开外。

弟子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开,全都探头看去,远处山间已不见了长剑的影子,就当众人震惊且困惑之余。

耳畔边,响起轻微的振动,眼尖的弟子,已瞧得一点黑影,正向这着他们这边而来。

“剑,剑又飞回来了。”

“快躲开点!”

大家瞬间乱做一团,骚乱声起。

那剑仿佛长了眼睛一般,正正从各人身旁擦过,连衣袖都未碰到分寸,只带起厉风来。

方才出言的几人,此刻正正瞧着剑从他们面上滑过,闭上眼睛,慌忙后退了几步。

过得片刻,并未有疼痛传来,等再次睁开双目时,寒光又于眼前闪烁。

长剑唯独在他们身边打转,如此反复,直至那几人冷汗直流,吓得蹲坐在了地上。

剑“砰”的一声,收入鞘中。

台下无声,寂静的能听到众人嘭嘭直跳的心。

站于菩提尊者旁边的尊长,见到台上台下皆是沉默,于是出来打圆场,他清了清嗓子道:“菩提尊者方才向大家展示了剑术,想来弟子们是非常的敬佩,看看一个个都傻眼了。”

说完,并未有人搭话。他顿了顿,又接着道:“以后大家要对菩提尊者敬重,好好跟着尊者修习,不可玩闹。”说及最后一句,他语气重了几分。

众人晃过神来,淅淅沥沥地有人开始答话,直至最后异口同声称呼道:

“谨记尊者教诲。”

段辰久久不能平复心中的激荡,那剑破开长空,呼啸着冲来,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注视着它,段辰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