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人的样子,就知道这小猫一定是习惯偷懒不肯拼命使劲,怕疼。

猫头忙混点,他很想说不是有一种可以不疼的药吗?苗苗说三娘有一种可以减少疼痛的药。

“苗苗啊,把桌上的东西拿过来!”三娘看了看小猫,笑得温柔。

小猫露出一抹虚弱的笑,以为三娘要用药,谁知道,三娘从盘子里拿出来的东西银光闪闪,左看、右看,都像昊烨给猎物剥皮的刀……猫眼瞬间清明。

“听说过剖腹取子吗?”三娘拿着刀掀开小猫的被子,露出小猫圆圆的肚子,在圆圆的猫眼下,轻轻地刮过。

小猫努力收腹,摇头,不懂,但感觉三娘会划开他的肚子。

“就是如果你攒足劲把孩子生出来,我就只能把你的肚子用刀划开,然后把孩子抱出来,再用绣花针把你的小肚子一针、一针地缝起来……”三娘另一隻手拿着长长的针,那针上还有一根长长长地线……

小猫忙摇头:“我……我……”自己生……他不要开膛破肚,像被宰的公鸡一样,这不是让他死吗?

“你会拼命用力?”

“恩恩……”小猫忙含泪点头,这哪是生孩子,分明是要他的命啊……

“那好,吸气——用力——使劲——再使劲——”

三娘皱眉瞪大眼,努力微笑着说,其实心里也没底,如果是女人,那么小猫的孩子胎位很正,小猫那里也似乎准备得很好,至于是谁帮他准备的,三娘想想,那个猴急的昊烨一定想不到,他也会误打误撞吧,只是,男人的孩子是不是从这里出来,她心里很没把握——

毕竟一个像寄生虫一样长大的孩子,出来什么样,她也没底,只是书籍上提过一个男子因怀疑自己是中蛊导致腹部长大,无药可医而自杀,后来才知那腹中原来有一个渐已成型的孩子,只是这孩子是真孩子,还是蛊物无人能定论。

如果是个小怪物……三娘心紧,昊烨的命令是溺死,但活着就连小猫也会被牵连当妖怪……她不要小猫死,小猫来到这个世界是她的错,她想补偿,即使是赎罪……

“吸气——用力——使劲——再使劲——”

三娘不断重复这命令,不记得时间怎样过去的,只觉得眼模糊,也分不清模糊眼睛的是汗水,还是泪,她只知道她一定不会让小猫死掉,让小猫被人当妖怪……小猫生得一定是孩子三娘一遍遍告诉自己,然后努力骗自己相信。

“三……嗯——”娘……小猫咬紧了帕子,猫爪一度度揪紧枕头,几乎能感觉得到指甲一次次地穿透织物,每一次深陷自己掌心的疼也不足以让人感觉那是疼痛……

“快了、快了……”三娘不敢去看,只是一次次重复,听凭时间在一声声催促中流逝,儘管如此缓慢,仿佛是一个百年的长度,三娘都努力告诉自己坚持,就能活下来,生下来的一定是个孩子……

“啊……啊……”忙着记录生产过程的苗苗拿着笔看着时辰,速记,忽然抬头舒展已经酸得快断掉的脖子,谁知道这一抬眼,立刻指着小猫,震惊地张大了嘴要叫喊,却被三娘一瞪,愣是把到口的话活活吞下去,忙拿笔速记:寅时,孩子的头……

“加油……加油……孩子快出来了……”三娘不敢低头,是不是孩子,她真的不敢确认,但是不去看,怎么接生,怎么通知昊烨,怎么能在发现是小怪物时,拍昏小猫?

三娘咬紧牙俯视伸手去托住那个被鲜血染红的孩子,颤抖——脑中拂过当年艳冠四岭的月儿拦住自己说:“三娘,我想要一个孩子,你会帮我的,你知道阿帕不能没有继承人!”……

三娘闭眼摇头,只是摇起了另一段记忆,年轻的阿帕拦住她,抱着刚出生的那个小男孩说:“孩子是无罪的!”阿帕的眼分明在说,我知道你做了什么——她从来没想过月儿会因为多生一个小猫而死掉,但说什么都晚了……

“阿……婆?”苗苗拿着笔正在描述婴儿的模样,却发现突然发呆的三娘,拿笔的手不自觉碰了碰抱着孩子的三娘,轻唤。

三娘立刻稳住孩子的头,用命人用帕子拭干自己额际的汗,继续喊:“加油……加油……孩子快出来了……”

“吸气——用力——使劲——再使劲——”

三娘仍旧一句句重复着,随着这重复,多年尘封的记忆也似乎开了闸刀,似潮水般涌来……直到那一声啼哭,伴着一双圆圆的黑色大眼睛看着她时,三娘才想到了刚出生的小猫也是这样看着自己,水雾雾的眼满是信任,阿帕说,没有你,这孩子就会跟着他娘一起走……

作者有话要说:一不小心,生得过程写长了……下一章不写三娘,写孩儿他爸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