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文小心搀扶欧德进入书房,血液里的每个细胞都叫嚣着“吃掉他”,欧德勉强依靠自制力才将迪文推出书房外,脖子上遍布青筋,面色涨红

迪文不忍问道“大人,真的不用叫医生来吗”,顿时欧德长臂一伸,拽着迪文的衣领拉到自己面前,瞪着因克制而满是红血丝的双眼,“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懂吗”

迪文被衣领勒住脖子,嗓子发不出声音,只得用力点头,终于从束缚中解脱,迪文揉了揉脖子,接着传来欧德低沉的嗓音“这几天我都会在书房,重要消息和文件午时之前放在门口,还有若是戈伦问起,就告诉他雷蒙侍卫这几个字,他会明白什么意思”

“是,大人”,迪文对着关闭的房门低头应答,雷蒙和他是欧德继承爵位后第一批进入公爵府为欧德效力的人,自跟随欧德调查城外暴动后被困黑暗森林就再也没有回来,官方说法只“不幸深陷沼泽地光荣牺牲”草草几个字,可是黑暗森林他去过无数次从没见过什么沼泽地,黑暗森林里到底发生过什么,迪文摸向衣服里兜的符咒,犹豫半晌,还是抽出手,只是咬紧的后槽牙,显然是快隐忍到极限。

正午时分,庭院内传来园工修剪草坪的声音,戈伦才悠悠转醒,心情大好地伸了个懒腰,低头看了看滑出怀抱的卡珊,轻轻替卡珊掖了掖被角,手指无意划过卡珊裸露在空中的肩头,却引起小幅度的颤抖,戈伦手顿在半空,而后慢慢收回,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响过,房门打开又关上,卡珊才睁开紧闭的双眼。

发现卡珊装睡让戈伦的好心情消了大半,面对在客厅跪了大半夜的凯文更没有好脸色,戈伦翘着腿坐在沙发上

凯文嘴唇发白,跪着挪动到戈伦脚步“戈伦先生,是我的错……”

戈伦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又对着不远处的佣人举了举空酒杯,佣人斟了小半杯酒,接收到戈伦的示意有序退离,当客厅只剩下戈伦和凯文两个人,戈伦才发话问道“那个药,哪来的”

凯文掏出一个红色药瓶,如实禀报“大皇子去世后,府内一些佣人另谋生路,有人偷窃府内剩余的药水倒卖,于是我就……”

“于是你就买了这个药水用在公爵府”戈伦替凯文补了剩下的话,曲起腿一手托腮一手捏着小药瓶对着阳光,眯着眼看红色玻璃瓶里晃荡的药水

凯文偷偷打量戈伦的脸色,掐了掐手心,说道“那人还说这药用的次数越多身体便会越敏感”,凯文又立刻补充“当然,当然了,这药只有这一个副作用再没有其他的了”,他原以为戈伦对卡珊顶多算是有些占有欲的宠爱,可看来没有那么简单,他太急功近利了

“啊,原来如此”戈伦拖着长腔,晃了晃药水,眼神凉薄“可是凯文,什么时候轮到你替我做主了?”

客厅内砰地一声巨响,接着凯文被扔了出来,庭院里的众人纷纷噤声,屏息凝神退至四周,戈伦不紧不慢走到凯文身边

“咳咳,是我的错,戈伦先生,求您”凯文快速爬起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哀声乞求,戈伦对着不远处的水管勾勾手指,水流结成冰刺飞向凯文

“啊啊啊”尖厉的惨叫声接连不断的响起,没一会儿,凯文就成了个血人,卡珊站在窗前皱起眉头,久未进食加上眼前残暴的血腥场面,一阵反胃,卡珊拉上窗帘捂着嘴冲进了卫生间。

一个下午,惨叫声断断续续,鲜血染红了大片草坪,凯文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戈伦才停了手

走进客厅,卡珊安静坐在餐桌前,戈伦身上滴血未沾却浑身血腥气,仿佛没事人一样,自然地走到卡珊身边,“饿了吗,我让她们去准备了,一会就好”

戈伦脱了披着的外衣随意扔在沙发上,坐到卡珊身边的空座位上“要先吃点甜品垫垫肚子吗”,没有得到回应就自顾自地夹起一个纸杯蛋糕放在卡珊的餐盘里,“刚出炉的,尝尝看”

卡珊推开了餐盘,“你到底是怎么做到可以毫无负担地面对我”

“还在生气吗”戈伦作沉思状,“要将凯文提交给帝国法院吗”卡珊在特斯兰一事上对正义制裁很是执着,将罪魁祸首凯文绳之于法或许会更合卡珊心意,“凯文那家伙太得意忘形了,真是不知死活”戈伦边说着边将切好的牛排放到卡珊面前

卡珊厌烦地扭过头,耳边絮絮叨叨的声音太聒噪了,卡珊突然想起亚诺,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不合时宜地想起亚诺,在亚诺那里得不到的道歉,在这里她也等不到,戈伦没有丝毫忏悔,所以她为什么还要强忍恶心继续坐在这里去等一个根本不可能的道歉

戈伦伸手握住卡珊微凉的双手,卡珊厌恶地收回手,身体好像还在发烫,戈伦尝试再次伸手触碰

“不要碰我”卡珊双手举起站起身,凳子被突如其来的起身动作踢倒在地,这件事最让她接受不了的地方在于,她甚至找不到可以怨恨的人,下药的凯文已经被打得性命不保,至于戈伦,为什么自己没有及时察觉凯文的不对,那杯水的不对劲,为什么没有再忍一下呢

卡珊呜咽出声,眼睛已经哭到发肿,肩膀一耸一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