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她便日日到这勾栏院门前哭诉。

直到直到前几日,从不曾在大白天开门的勾栏院破天荒地开了门,一个圆膀凶脸的打手从将她女儿扔出来。

小姑娘浑身是伤,衣衫褴褛,进气少出气多。

他说,她女儿不懂规矩,屡教不改,被老板责罚,老板嫌她晦气,让她将人领回家。

可这小姑娘已经是奄奄一息,还不待这打手的话说完,她便已经彻底闭上眼。

而那打手啐了口痰,“在场的人都看到了,人可是死在你怀里的,与我们无关。”

话落,便“嘭”的一声将大门关上。

徒留那妇女仰天嚎啕大哭,求助无门。

她想求告官府,可是她不识字,连诉状和冤书也写不了。

她身无分文,更不可能请得起状师。

只能抱着女儿的尸体,来这勾栏院门前哭闹,几日下来,神情越发恍惚。

有围观的百姓无奈地摇了摇头,“再这样下去,这戚赵氏怕不是要疯了。”

“那契书上有她画的押,这当真是无法求告啊。”

“若是她识字就好了,也就不至于会被人坑骗。”

契书

画押

识字

这些话一字一句在苏珞浅脑海中徘徊,她抿紧了唇,眼眶通红。

是啊,若是女子也能得到同等的求学机会,那该多好。

在这一瞬间,她似是明白了什么。

状师

苏珞浅让泽兰速速寻个信得过的状师。

苏良卓平时商场上也会与人产生些摩擦和不和,因此有自己常用的状师,泽兰一听她的意思,马上往苏府而去。

苏珞浅又命人将戚赵氏和她女儿带到了安宁坊的一处小院。

这小院在她名下,平时几乎不会过来住,但好在一直有专门的人看护打扫,倒也还算整洁。

去接戚赵氏的是王府的一名护院,长得五大三粗,戚赵氏满脸戒备地盯着他。

直到苏珞浅出现,她才将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

劝说戚赵氏相信自己,苏珞浅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

戚赵氏已经被骗过一次,因此纵使苏珞浅看起来再和善,她也不愿意再轻易相信。

见苏珞浅锲而不舍,她甚至逐渐开始装疯卖傻起来。

但苏珞浅不会因为她的不信任而轻易放弃,适才围观的百姓皆说戚赵氏要疯,但她知道,她不是真的疯。

只是以此作为保护壳罢了。

二人拉锯着,直到那名状师到来,戚赵氏才怔怔地望向苏珞浅。

魏峥,三十有余,裕京城里出了名的状师,能言善辩,巧舌如簧,经他手的官司,十有八九皆是胜诉。

这样的人,收费也是极高的。

戚赵氏之前曾想过去官府状告那勾栏院,四处打听过这些事,魏峥状师的名号,她自然听说过。

如今见到他,她一张满是脏污的脸上写着不可置信,直到这时,她才愿意真正开始相信苏珞浅。

苏珞浅瞧见她眼底的松动,心中松了口气。

一番好言劝说之下,戚赵氏终于同意先将女儿尸体存至义庄。

小姑娘已经去世好几日,幸得如今是冬季,尸体尚未面目全非,但打官司是消耗战,非一朝一夕得行,尸体须得找个地方存放,最合适的地方,便是义庄。

戚赵氏满脸是泪,即使女儿已成了一具尸体,她也万分舍不得。

但她也清楚,如今得遇贵人,是她为女儿报仇的唯一机会,若想成事,便得冷静些才行。

安顿好小姑娘的尸体后,戚赵氏将她被勾栏院蒙骗着签下的契书拿了出来。

这契书画押时一式双份,她的这一份,一直好生保管着。

魏峥拿着这契书仔细瞧了瞧,随后拱手作揖,跟苏珞浅说道,“王妃,这份契书或许”

他话还在继续说,但戚赵氏已经听不下任何一个字。

她瞪大了眼看着苏珞浅,“你你是王妃”

她瞧她一身富贵人家打扮,只当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好心少妇人,却没想到,她居然是王妃。

戚赵氏怔了怔,抖着嗓子问,“难不成,您是承安王妃?”

苏珞浅盈盈的目光望着她,缓缓点头,正要开口,戚赵氏便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她面前。

“王妃,还求您为民妇做主,为我可怜的女儿做主。”

“求您了”

话落,她便连连磕头。

苏珞浅连忙伸手扶她,“哎,您不必多礼。”

但戚赵氏坚定着要给她磕头,苏珞浅竟是一下没能将人扶起来。

她飞快朝银朱使眼色,银朱上前,微一使力,就将戚赵氏扶起身。

苏珞浅轻声道,“您放心,今日我既将您带至此处,那这件事便得有个分明。”

安抚了戚赵氏,她又看向魏峥,“魏状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