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被关在笼中之人脑袋几乎垂到了胸口,听见动静也不曾抬起。

还有些则几乎瘦成了人干,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胃里翻涌,她没忍住抓着笼子干呕起来,双眸泛起泪光,喉咙急促的收缩着。

“很难闻吗?”

女人的声音从耳边响起,云玳好不容易平息下来,顺着声音抬头看去,又差点忍不住干呕起来。

此地昏暗,却并不是什么都看不见,在她左手边的笼子里,女人湿漉漉的长发松散着,几乎遮住了脸颊,是以她方才并未注意。

可若仔细瞧去,就能看见长发下若隐若现的一边脸蛋像是被野兽咬过一口后并未上药包扎,日积月累后发脓溃散,可怖之余又散发着恶臭。

她似乎并未因为云玳的无力而恼怒,反而极其平静的道:“这里的人都是这样。”

她缓慢的勾起唇,“你也不会例外。”

话音落下后,她便别过头不再说话。

云玳急促的呼吸着,左手在腰间摩挲着她常年佩戴的草药香囊,可光秃秃的腰间什么都没有,想来应当是方才上山时落下了。

就在她胃里难受至极时,手臂忽然被人碰了一下。

她下意识的躲闪,回头却看见一个小香囊从旁边的笼子递了过来,顺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看去,谢今澜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身子难受的紧,云玳并未拒绝的接了过来放在鼻子,以此驱散那令她不适的味道。

可随即从香囊中传来的味道又令她心中震荡。

香囊中的草药是她自个儿放置的,淡淡的柑橘香气并不是贵族常用的味道,可为何谢今澜给她的香囊却与她自个儿捯饬的一般无二。

垂眸看见香囊上绣着的青竹后,云玳更是确定这不是她的东西。

她张了张唇,却又在转瞬忍下了满肚子的疑惑。

有了香囊,云玳身子很快便恢复过来。一个时辰过去,他们仍旧被关在这里动弹不得,云玳挪着身子微微朝着笼子边缘靠近,谢今澜就关在她的右边,她若是将声音放低一些,应当不会被旁人听见。

“你有什么法子吗?”

过了半晌,冷淡的嗓音才轻轻响起,“没有。”

云玳顿了一下,继续道:“你们今晚原先的计划是什么?若是失败可有什么应对之策?”

“事关朝廷机密,无可奉告。”

更加冷硬的声音勾起了云玳的几分火气,她气鼓鼓的挪开身子,将手中的香囊当作谢今澜,一口咬在上面出气。贝齿狠狠的研磨了好一会儿才松开。

谢今澜不配合,她便只有自己想法子。

想起今夜的无妄之灾她就头疼不已,将郁结的心绪排解后,云玳才在心里勾勒着逃脱的办法。

但她对这些山匪并不了解,莫说他们现在正与官兵纠缠着,便是放在从前,落入山匪手中还能平安离开的,也少之又少。

正在她焦头烂额之际,头顶上的岩石忽然传出轰隆隆的声音。像是山震一般,落下了许多尘沙。

“咳咳咳……”云玳不小心吸入,呛到了喉咙。

原本安静的地方因为这动静瞬间闹腾起来,叽叽喳喳的声音在周遭响起,云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心里却随着这动静逐渐不安起来。

“是不是山要塌了?”有人惴惴不安的询问。

但更多的,却是在呓语着,“不,是有人来救我们了,一定是有人来救我们了。”

无论发生何事,以他们如今被关在笼中无法动弹的模样,都只有听天由命的份儿。

云玳焦急的张望着,却忽然听见有人大声道:“季娘,你不是会开锁吗?外边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此时是一个机会,你快将大家伙儿放出来啊?”

“就是啊季娘,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家死在这里吧。”

“季娘,求求你了!”

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被关在云玳身边的女人忽然开了口,“若我被发现,也会没命的。”

“不会的,你听这动静,上面一定发生什么事了,说不定他们现在自顾不暇,根本管不到我们,你快点啊,将锁打开!”

众人急切又虚弱的声音似乎并未催动季娘,“没命的人又不是你们,若想离开,你们自己想办法啊。”

事不关己的话让以为可以逃生却走投无路的众人顿时急了,恳求与谩骂声交杂着,上面再次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云玳顿时出声道:“季娘对吗?你帮我们将锁打开,我可以保护你。”

季娘并未说话,似乎是觉着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还是同样被抓到这里的女子,说保护她不过是一个笑话。

“我是钱家的人,钱家你应当听过,他们今夜就在山上,只要能逃出去,我就有法子护着你。”

季娘似乎喃喃了一句什么,又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对季娘而言,死在这里和死在别处没有什么区别,除非当真看见生的希望,她才会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