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师长之后,再从长计议吧。”

田不易听了陆雪琪的话,眉头一皱,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陆雪琪,道:“我离开的这阵子,大竹峰上,还有你苏茹师叔都还好吗?”

陆雪琪点头道:“他们一切都好,只是大家都不知道田师叔你的去向,所以都很着急。”

田不易微微一笑,像是放下了心头一块石头,只是那笑容之中,却隐约透露着一丝苦涩。

陆雪琪将田不易的神情看在眼中,犹豫了一下,试探地道:“田师叔,是谁将你……嗯,禁锢在这棺材里的?”

田不易看了陆雪琪一眼,眉头皱起,没有说话。

陆雪琪迎着他的目光,忽然发现这位田师叔的面容之上除了憔悴之外,似乎还隐隐有一丝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黑气,若隐若现。

难道是被禁锢他的那诡异妖法伤了体内气脉吗?陆雪琪心头暗暗担忧,但眼前却还有另一件更要紧的事,让她无法不面对。

她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低声但清晰地向田不易问道:“那人……可是掌门道玄师伯吗?”

田不易看着陆雪琪,沉默一会后缓缓点头,道:“是他。”

陆雪琪虽然早已隐约猜到,但亲耳听得田不易如此说来,身子仍是忍不住为之一震,半晌之后才低声道:“那……掌门师伯他的身体……”

田不易哼了一声,摇了摇头,道:“他已泥足深陷,难以自拔了。”

陆雪琪默然无语。

田不易顿了一下,接着道:“这中间曲折说来话长,不过也没什么好瞒你的了。当日我发觉道玄师兄的确有走火入魔的端倪,这才上了通天峰,想要救他。结果在祖师祠堂那里,便发现他真的……后来就在那祖师祠堂里,我们争斗了起来,只是他虽然入魔,道行却不退反进,到了最后,一番争斗下来,我还是被他制住了。”

陆雪琪心中肃然起敬,由衷道:“田师叔此心,日月可证,历代祖师必定会保佑你的。”

田不易摇了摇头,道:“我与道玄师兄动手后几番激斗,我还是不敌被擒。只是不知为何,他却未有杀我之意,反而是带着我偷偷下山,先是去了河阳城义庄,后来我受伤再度昏迷,再醒来时便在这里了。”

陆雪琪被他一语提醒,急忙问道:“那田师叔你伤势很重吗?我看你脸色很差!”

田不易怔了一下,随即自嘲笑道:“被人塞到那个棺材里,关了这么多日,任谁也不会有什么好气色了。”

陆雪琪皱了皱眉,心中隐隐还是有些不安,却一时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只得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后,陆雪琪问道:“请问田师叔,道玄师伯他如今在何处?”

田不易摇了摇头,道:“他入魔之后,行事做法便完全无法猜度,有时甚至是抛下我在棺材中不管,离开数日后才回来。”

陆雪琪迟疑了一下,道:“田师叔,不如我们还是先回山吧。虽说此事不宜宣扬,但只要找到我师父还有苏茹师叔,你们三位一起商量,必定会有更好的法子的。”

田不易默然片刻,却最终摇首道:“不妥,一来道玄师兄他如今入魔已深,心志大变,会做出什么事来,谁都无法预料;二来万一我们这一回山,却从此丢了他的行踪,那却如何是好?”

他顿了一下,道:“这样吧,不如还是你先行回山,告知水月和你苏茹师叔事情的经过,让她们快速前来。”

陆雪琪迟疑了一下,道:“那若是道玄师伯就在今晚回来,却又如何是好?”

田不易淡淡一笑,没有立刻说话,却是缓缓站了起来。

他个子矮胖,容貌亦不出色,但不知为何,他就那么随随便便地站着,却自有一股威势,凛然迎风,令人相敬。

“一生修行,所为何来?”田不易低低道,“男儿之躯,岂可临阵畏怯乎?”

陆雪琪也悄悄在他身后站起,一直以来在她眼中,田不易除了曾经是那个人的授业恩师之外,似乎就再也没有什么值得她注意的了,但此时此刻,她却当真是由衷敬佩这个前辈师叔。

她一咬牙,朗声道:“田师叔,你刚脱困不久,还需静坐养息,今晚我且为你护法,明日一早,我就赶回青云,告知师父和苏师叔她们下山。若是万一道玄师伯果然今晚便回……”

田不易略感意外,听到这里,看了陆雪琪一眼,道:“怎样?”

陆雪琪微微一笑,容貌在悠悠吹过的夜风里更显清丽,道:“青云弟子里,也不只有田师叔你一人可以视死如归吧!”

田不易注视陆雪琪良久,方击掌笑道:“说得好,说得好,好一句视死如归。”

陆雪琪微笑道:“田师叔,你还是快些坐下调息吧。”

田不易也不多言,只点了点头,重新坐在了那布满青苔的石阶上,闭上了眼睛。陆雪琪向四周看了看,只见这夜色凄冷,阴风萧萧,不说人影,便是连鬼影似乎也难找一个。

夜色深沉,谁又会知道明日是怎样的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