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水笼头将血沫冲了下去,拖着疲惫的身体躺进了床上,而这会儿已经凌晨了。

季余将被子裹得很紧,微微蜷缩着身体,明明没有下雨,他却像在大雨中瑟瑟发抖的幼崽一样,妄图在寒冷的天气里从被子中汲取一点温暖。

他微蹙着眉,眼睛不安的在薄薄的眼皮下颤动,睡得很不安。

“季先生在工作室附近的酒店入住了。”

“地址定位。”

商远舟看了眼消息,将手机倒扣在庭院的桌子上,看着满院子的蒲公英在月光下随风飘散着种子。

于叔带着酒来找他,不再是一个管家,而是一个长辈,或是一个朋友,坐在了他旁边。

见他看着蒲公英,于叔一边倒酒一边说道:“当时我来别墅的时候,就说你这个院子光秃秃的,怎么也不种点菜。”

“你还笑我土,说住进了别墅里也只想着种菜的,我问你那种什么,你原本说随便什么花花草草,结果看到了杂草堆里的蒲公英,说就种蒲公英。”

于叔将酒杯递给他,“你笑我土,我还笑你有病呢,我说种那玩意干嘛,风一吹就跑了,都留不住。”

“你来了一句什么”

商远舟灌了一口酒,低笑了一声:“就是留不住才种它。”

苦酒入喉,笑容也带上了三分苦涩。

于叔依旧像是刚听到这句话时一样的反应,白了商远舟一眼,又骂了一句:“真是有病。”

“我一直没问你,你为什么对季余那么执着?”

商远舟敛眸,“我也说不上来。”

他对季余已经不是执着,是痴迷,发了疯一样的想得到。

只有在季余身上,商远舟才感觉自己还是个正常人,有爱欲有占有正常情感宣泄的人,而不是一个麻木的机器。

商远舟转过头,对着于叔问道:“你觉得我怎样?”

于叔:“长得帅,又有钱,还有地位。”

于叔啧啧称道:“简直不给其他人活路,幸好我已经是个老头了,不然站在你身边我得气死。”

商远舟自嘲一笑:“你看,就算这样他还是对我避之不及。”

“那你要放弃了吗?”于叔和他碰了杯,看着商远舟面无表情的又喝尽了一杯。

“放弃?”商远舟眼帘一掀,眼底的阴鸷毕露无遗,“除非我死。”

于叔被他眼里的情绪惊到,喝了口酒压一压心惊,缓了缓才道:“今天是怎么回事?”

他其实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今天季余带着行李箱离开,是别墅里每个人都看在眼里的。

于叔紧接着说道:“会不会是你太急了?昨天季先生走路腿都在哆嗦,别那么急,放慢点,我看得出来季先生不是容易卸下心防的人。”

他看着商远舟,有些唏嘘。

于叔人精似的,通过这段时间,自然发现了季余这个人没有什么朋友,和任何人都隔着一层。

而商远舟其实也是如此,于叔看着商远舟从私生子过来的,了解商远舟,知道他其实不会相信任何人。

某种意义上来说,两个人如果真的能走在一起,反而会成为这个世界上彼此唯一的陪伴依靠。

也算是相配。

“我太急了?”

商远舟重复了一遍,他将酒一口闷下,信息素躁动起来,横冲直撞的想要暴怒的宣泄:“我还不够慢?”

“跟季余领证的第一天晚上我就想把人按在床上糙了,一直忍到他点头,我还不够慢?”

于叔一言难尽的看着他,“不是我说你,你一点也不像电视剧里的霸总。”

“没有霸总会说这么粗鄙,这么下/流的话。”

商远舟冷笑:“我本来就不是什么霸总。”

“我是从贫民窟底层爬起来的杂种。”

文质彬彬,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总裁不是他。

在混乱到只有靠武力解决问题,否则就只能被欺压的地方生活了十八年,冷血,阴鸷,野性才是他。

第52章

静谧的酒店房间内,柔软的大床上有一团凸起,手从其中伸出来,摸向了睡觉前随手扔在枕头边的手机。

昏暗的屋内方块大小的光亮起,屏幕上显示着此时的时间,七点零三分。

季余将手机丢在一边,幽幽的白光照亮他的侧脸,也照出白皙颈侧上红梅似的吻痕。

他盯着天花板直愣愣的发着呆,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去解决,此刻季余却只想发呆,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做。

昨晚一整晚季余都没有睡好,他做了很多梦,梦里乱糟糟的,一个梦接一个梦。

有小时候不愿回想的记忆,也有黎奶奶鼓励他的画面,更多的还是商远舟。

季余在床上躺了很久,直到骨头开始发出酸软的抗议,他才慢吞吞的坐起来。

用酒店劣质的一次性薄荷牙膏刷牙时,秀气的眉头还是忍不住蹙了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