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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洲边界, 绝地谷。
尹叙白的一番心事要是被远在千里外的闻丹歌听到, 她大概会斩钉截铁地回答:不会。
雪并不是受到他凄苦心境有感而下的, 而是被她招来的。
万仞之高的峭壁下, 是投石无响的深渊。此处荒无人烟,鸟兽无痕。唯一算得上活物的,便只有一棵横斜悬崖上的枯树。
天梯石栈,雷壑峥嵘。
旁人看不见的地方,金光流转的结界拔地而起,自万丈深渊直冲云霄,彻底隔绝了谷底与外界的往来。
上一次来绝地谷,还是阿娘尚在的时候。闻丹歌抚上透明结界,浩荡剑气从指尖涌入身躯,换做旁人,或许就要被横冲直撞的剑气震碎筋脉。但闻丹歌与剑气的主人同出一族,这股贮藏千年的剑气见了她,宛如见到了它那早已化作天地间一缕尘埃的主人。
她默默感受着筋脉中的暖流,待剑气被收服,才放下手。
她用神识查探过,结界并没有缺口。但祝女君不会平白无故让她来走这一遭,况且那日她确实在劫持应落逢的歹人身上感受到了魔气。
是她没有完全恢复太迟钝了,还是这些在谷底暗无天日了近千年的魔,有了别的本事。
她忽然想起销声匿迹许久的刃毒。
在她找到“星人”之前,体内的刃毒想方设法逼她回忆曾经,特别是那些她不愿回想、深埋心底的过往。
如果她再一次沉浸在回忆里,刃毒会否铤而走险露出马脚?
她再一次抬头,将目光落在如常运转的金色屏障上。闻迎前辈陨落千年,镇族凋敝留她一人,魔在这世间即将无人可敌。
所以她更要谨慎。
最终,闻丹歌没有只身赴险。修为没有完全恢复、“星人”不在身边,万一她被刃毒控制,这结界将脆弱得不堪一击。
她散尽了泰半的修为加固结界,以期在自己找到解决之法前可以维系。迎魁的剑气纯如天日,焕发着耀眼光芒,使终年阴森昏暗的绝地谷,有一刹那的明亮。
她向祝女君和莫惊春各去一封信,拜托她们继续留意封印的事。做完这些,她方踏着破晓的曙光,披了一身寒露回到客栈。
客栈牌匾下挂着贼人手指的芥子袋随风晃荡,店小二搬来一架梯子,正向上攀爬。闻丹歌扫了一眼,迎魁出鞘,“哗啦”一声,梯子少了半截。
“哎哎哎——”伴随着店小二的惊叫与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客栈老板的愿望落空。此时才过寅时,店内只有两个宿醉的酒鬼,除此外别无客人。账房先生缩在柜台后打盹,被门口的动静惊醒,一见是闻丹歌这个杀神回来了,忙不迭跑到楼上去喊老板。
闻丹歌也不理睬他们,径自回屋。推开门看到在桌边小憩的应落逢,才想起来出门在外,他们夫妻一体,只安排了一间屋子。
她怕吵醒他,轻手轻脚往后退,顺便关门。可才退了半步,就听见应落逢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阿鹤。”
声音很轻,像是梦呓。
闻丹歌拿不准他是醒了还是没醒,进退两难时,他似乎是倦极了,支着下颔的手撑不住,整个脑袋直往桌上扑。这桌子可是实心的木头,磕到一下可疼了。闻丹歌一个箭步,在那张才养得圆润些的面颊与桌面肌肤相贴之前将人扶正。
手刚好落在软绵绵的下颔上,她没忍住,屈指挠了挠。或许全天下毛茸茸的爱好都一样,抗拒不了这种行为。闻丹歌才挠了一会,一向端庄自持的人就发出舒服的“哼哼唧唧”。
像是受到某种莫大的鼓舞,她再接再励,手法逐渐娴熟,原本只是半梦半醒的人传来绵长平稳的呼吸,甚而,舒展出一双耳朵。
闻丹歌屏息凝神,目光如炬,直勾勾盯着无知无觉的耳朵。耳朵往前倾,她的手就向左挪一寸。耳朵往右倒,手掌就向右挪一寸。俨然成了指挥按摩的指挥棒。
狠狠过了一把狐狸瘾,闻丹歌心满意足,见好就收。可像是不满舒服的按摩突然消失,睡梦中的应落逢眉头一皱,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尾巴缠上了她的手臂。
闻丹歌:不敢动。
似是不满她的无动于衷,尾巴催促地挠了挠她的掌心。经过悉心照料,顺利渡过换毛期的尾巴重新恢复蓬松,软乎乎,像棉花,又像是毛月亮周围的光晕。
闻丹歌可耻地犹豫了。
就在她纠结的片刻中,应落逢醒了。
“阿鹤?”说着,他蹭了蹭她的掌心,眼睛还未完全睁开。温热柔软的脸颊肉近在咫尺,闻丹歌没忍住,捏了捏。
“唔?”他被她掐着脸,眼眸彻底恢复清明。嘴唇微张,唇红齿白,瞧着十分好亲。
她想,他们是合法夫妻,月黑风高夜,亲一个也没什么吧?再说,万一亲着亲着,毒就解了呢?
心动不如行动。她酝酿一番,保持着这个姿势凑上去。从应落逢的视角里,只能看到她漆黑眼眸中渐渐放大的自己,脑中一片空白。
呼吸相交,胸膛共振,他后知后觉: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