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羊乳凑到小狗嘴边,它又吃不了。宜宁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祖母不喜欢小狗,嫌它们掉毛弄得到处都是。家里的姐妹因此连隻猫都不敢养。她又不受大人宠爱,没人会纵她宠溺她养这些,不敢抱回去,就拿把小瓷勺餵牠。

当时他在顺德知府府上做客,看到她跪在石子路上喂小狗,静静地看了很久。

知府的儿子跟他说:「陆四,你看什么呢!」

他一个侯府庶子,在侯府里活得低调。侯夫人是个厉害的,斗得几个庶子不能冒头,他母亲原就是侯夫人的贴身丫头,生了他之后根本不敢亲近。他一个人长得跟野狗似的,小时候兄长欺辱,还要笑着讨好他。到外面却是人人尊敬,没得敢冒犯他的。摸爬滚打地活大了,如今看到她喂小狗,有种奇怪的乐趣。

「管得多!」他站起身,「我今天不去走马了,你自己去。」

知府公子喊他他也没听见,他走出去,轻手轻脚地站在罗宜宁身后,俯身跟她说:「你再餵牠,它也会死的。」

宜宁被他吓了一跳,手里的勺子就不小心碰到了小狗的嘴,小狗疼得呜了一声。

她有些怒了问:「你这人,吓人做什么!」

陆嘉学觉得自己就像引诱小孩一样,笑着逗她:「它嘴巴都烂了,你不给它包扎,再餵牠也会死的。你是不是笨啊?」

陌生男子华服锦袍,一看就是非富即贵,就算不是知府的公子也是贵客。但是说话太不客气,可她也开罪不起。宜宁不想理会他,抱着小狗起身,准备要换地方。

哟,还真是有点脾气的。

「你若是求我,我帮你救它。」陆嘉学悠悠地道,其实他对小狗没有什么同情心,就是想逗她。他其实比她大了三四岁的。

她犹豫了一下,停下来问他:「你送它去医馆包扎吗?」

「当然的。」陆嘉学说,「你出去不得,我却能随便出去。」

小狗卧在她怀里,可怜兮兮地垂着脑袋。刚被买来的时候它这么活泼,现在被人碰一下都吓得发抖。她看了看小狗说:「那我求你带它去医吧。」

竟然这么容易,陆嘉学失了些兴趣。伸手接过来,心想是一句话的事。等一会儿去走马的时候就扔去了医馆,留了几钱散碎银两,一时忘了这事。

直到她在门口不停地徘徊,陆嘉学跟知府公子一起喝酒才看到她。他心里咯噔一声——她的狗已经扔医馆好几天了。

他出门去,宜宁兴冲冲地上来问他:「狗好了吗?能吃东西了吗?」

陆嘉学才想起得去看看她的狗,同知府公子下去去了趟医馆。医馆又不知他的身份,说狗不吃东西,半死不活已经被扔出去了,现在应该变成狗肉汤了。陆嘉学把医馆的招牌给砸了,回来之后,罗宜宁满心期许他拿出狗来。

陆嘉学竟然觉得一丝愧疚,编谎话骗她:「它被医馆养得好好的,你要回来做什么!」

「你说得也是。」罗宜宁挺高兴的,她见不得猫猫狗狗的受苦,没事她就高兴。

她真挚地跟他说:「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她觉得她的狗在世界上的某个地方活得好好的,那就够了。

后来知府公子却说漏了嘴,说因为送去的狗死了,陆嘉学砸了人家的招牌,人家不敢上门要赔钱。说他是个流氓。

她知道之后郁郁寡欢,陆嘉学居然看到她哭了。蹲在捡狗的地方,眼泪吧嗒吧嗒地掉。陆嘉学竟然又愧疚又心疼,他走过去跟她说:「你不要哭了,我赔你狗就是了。」

她根本没有为此而动容,不依不饶:「我不要别的狗,你说你救它的,你把我的那条狗还给我。」

陆嘉学觉得她也像小狗可怜兮兮的,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想把她抱回去好好养。

看到她掉眼泪,他把手放在她的头顶,试探地拍了拍安慰她。

她吓了一跳,抬头用看登徒子的眼光看着他,然后就躲开了。陆嘉学甚至看得一笑。

但是后来你他要回京城了,最后想去看她的时候,她早就已经离开了知府府邸,跟他们家祖母等人回顺德乡下去了。

他那时候心想等她及笄了,就去向她提亲。因为那种异样的感觉,说不出是什么感觉,麻酥酥的,很温柔。

后来说亲的时候见她竟然不认识自己,陆嘉学很惊讶。想来这小丫头大概从没有正经地抬起头,看他长得什么样子的缘故。所以就连记也记不得。

他成功地娶回来的时候,看到个端庄贤惠的妻子,他还有点惊讶。直到日渐相处,她才慢慢的放鬆了戒备,如猫探爪试探周围的环境一般,悄悄地就露出了本性。陆嘉学怜爱她,立刻表现得视若无睹,甚至很接受。这让她完全放鬆了警惕。

于是这猫不仅愿意露出自己的爪子,还愿意伏在他的膝头睡觉,甚至挠他的裤脚。因为已经认定他是无害的。

罗宜宁听完他的话,很久回不过神来。

她从来都不知道,陆嘉学曾经见过她。甚至娶她也是他有意为之。现在仔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