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开掌心,他们口中的凤凰血就这样附在她手上,没有动弹的意思。

封离看着唐姝苍白的脸色,语气不免急了一分:“你用不着凤凰血,还她。”

姜真抬眼看他,虽然不知道唐姝身体里的凤凰血为什么会跑出来,但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将这东西占为己有。

她没有动作,只是因为唐姝刚刚还想掐死她,她没有那么大度。

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脸上干涸的血,脖子上疼痛让她感知迟钝极了,足足过了好几分钟才迟缓地抬起手。

她的理智告诉她,应该将手上这个麻烦尽快扔回给唐姝,如果唐姝真的因为这个死了,她所要面对的可能是更大的麻烦。

坐在天后这个位置,唐姝已经不仅仅是封离的妻子,还是天地的一部分,天后暴薨,会令天地大变,甚至影响凡间的气运,她担不起这样大的罪责。

玉珏被她紧紧地攥着,光滑的边角陷进肉里,硌痛了她的掌心。可是——就算唐姝死了,也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头上传来轻微的响动,她怔怔抬头,发现屋梁上停歇着的白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一个愤恨的女声打断了她的出神。

“帝君,她不肯交出凤凰血,是想要炼化凤凰血,妄图脱离凡人之身啊!”一个侍女冲出来,跪在封离脚边,不平地说道:“请您杀了这个凡女,救救天后,天后今天如若因为这个凡女受伤,简直是倒反天罡,让仙界诸位怎么想?”

姜真认出来这个侍女是当初在呈凤宫中,被封离吩咐看守她的其中一位。

到了这种地步,她反而平静下来,心底没有什么情绪了,甚至还能空出心思去打量这个说话尤为出挑的侍女,发现她的眼神并没有放在她话语所担心的唐姝身上,而是时不时瞥着封离的表情。

姜真笑了一下。

那侍女见封离没有反应,大胆起来,撺掇道:“这事情实在反常,区区一个凡人,怎么能伤天后至此,帝君可要把她关押起来,好好审问,说不定她暗中研习什么邪修勾当。”

“够了。”封离眉头不展:“把血给她,其他事之后再说。”

他知道事情不可能像这个没脑子侍女说得那样,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再耐心地哄姜真,最重要的是保住唐姝的性命,如果唐姝死了,他的一切计划都要推翻,而他和姜真之间还有很多时间。

姜真也知道,到这里就够了。现实从不由她做选择,这里是仙界,封离在她面前,周围都是唐姝的宫女,她不想给唐姝凤凰血也得给。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像往常一样,将一切忍耐、吞咽下去就好,快些结束这场无妄之灾。

她松手,将手上蜿蜒的凤凰血啪的一声甩在那多嘴多舌的侍女脸上,冷冷道:“我给了。”

封离眉梢微挑,对她少有的情绪化有些诧异,瞳仁紧紧盯着她的脸,看着她冷淡微阖的双眼,总感觉她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凤凰血落在侍女脸上,倏然扩大成蓬松的一团,将侍女的脸烧红。

那侍女尖叫一声,踉踉跄跄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捂着脸,连话都说不清楚,凤凰血掉落在地上。

唐姝这时也顾不上装虚弱了,伸手就要去够那团血,手脚颤抖几乎慌作一团,眼看指尖就要碰到凤凰血。

她不敢相信自己如果没有这滴凤凰血,会落得如何下场,姜真有封离保护,一个凡人在仙界依旧举步维艰,她受过的奚落侮辱没人比唐姝更清楚。

她绝不能失去仙人的身份,失去凤凰一族的庇佑。

好了,马上就能取回凤凰血了,等她恢复力量,一定要把这些看到她狼狈模样的侍女,全都杀了!

唐姝急切地喘了一口气,凤凰血就在她眼前,触手可及,突然砰的一声膨胀炸开,化作无数血雾,喷溅在她脸上。

唐姝如遇雷劈,手还保持着往上够的姿势,从指尖一直僵硬到脊背。

“啊——!”

封离皱眉,就要捏诀将血雾重新汇聚,已经晚了一步,他的仙力打在血雾上,像是遇到了什么无法摧毁的屏障,生生被弹了开来。

他骇然回头,在看到是谁动手后,一瞬间又收回了那震怒的神情,变得冷若冰霜。

白鹄翩翩展翅,从空中渐渐地飞下来,雪白无瑕的翅膀叠起来,落在来人纤长凌厉的手指上。

凤凰血散成无数血雾,无声无息湮没在空中,已经彻底无用了。

封离手指逐渐冰冷。

即便是他,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再找到一滴凤凰真血。

持清神情柔美,灰白的瞳孔颜色浅淡,仿若透明,又没有一点多余的感情,似月光般冷清,叫人不敢直视。

白鹄在他指尖化作光点散去,还残留着一丝仙力,很显然刚刚凤凰血突然湮灭是他所为。

封离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尊君为何做这种事?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天后之事,你不能插手。”

持清不急不慢地开口,声音如同天籁,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