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蒋云将青椒丝拎到餐盘的空格里,“我读的令大,他念的是北川大学。”

钱来:“令大?原来是2的小学弟。”

他看向梁津,笑道:“我是北川大学20级毕业生,信院的。”

梁津不冷不热地叫了声“学长”,从容地用筷子夹走蒋云不吃的蔬菜。

“你们……”看到这一幕,钱来吞了吞口水,“关系这么好吗?”

蒋云也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

主要是梁津这一系列行为太理所应当,就好像情侣之间,一方将照料另一方,在他睡熟的时候帮忙掖被子、生病的时候喂水喂药、吃饭的时候主动分担剩下的那一半视作习以为常一般。

“对啊,”蒋云尴尬地笑了笑,“我们是兄弟。”

没有血缘关系的那种“名义兄弟”。

钱来面露疑惑:“可你们一个姓蒋,一个姓梁啊。”

“我哥随父姓,”安静了半天的梁津放下筷子,说道,“我随母姓。”

“难怪!”钱来露出一个释然的笑。

“我们吃完了,先走一步。”梁津说。

蒋云把餐盘放到餐具回收处,追上大步流星的梁津,夸他临场反应能力很好。

“你也是。”

梁津说道:“毕竟是你先说的兄弟。”

蒋云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九十月换季,海京接连下了好几场雨,寒流过境,蒋云日日都能听到天气预报的播报员用标准播音腔提醒海京全体民众注意保暖加衣。

项目组的进度没有因大雨天气放缓脚步,三天一小会,五天一大会,熬到周五,蒋云终于撑不住地病倒了。

高烧三十九度一,在梁津的陪同下吊了一整晚的水,回到家,挂钟的时针恰好指在五点钟方向。

蒋云把自己塞进新换的被窝里,手脚冰凉,浑身发着冷。

这一觉他睡得很不踏实,中途辗转醒了几次,没多久又闭眼睡下。

然后他再次回到那个梦境中。

梦里他也生着病,重感冒,身临其境地感受到了头晕鼻塞的滋味。

耳边穿插着两道声音,一个是较为年长的中年女声,语气担忧地说,小蒋一天没吃饭了,药也没喝,嫌苦呢。

“家里不是备着糖吗?”那道磁性低沉的声音说。

“是呀,我说喝完药就可以吃糖了,结果小蒋把脸闷在枕头里,我在哪边他就翻身转到相反的那一边去……这孩子!”女声无奈道。

“把药给我吧,我来喂。”

床边下陷了一块,“蒋云”把被角拉过头顶,闷声闷气道:“说了不喝。”

卧室的门被琼姨合上,男人道:“不喝病怎么好?”

“那就不要好,”“蒋云”卷着被子,滚到床的另一边,眼眶发热,“你不是出差去了吗,怎么,合同被拒灰溜溜滚回来了?”

那人并未生气他的尖酸刻薄,拍拍疑似是“蒋云”后背的位置。

“你拍我屁股干什么,手拿开!”

“……”

“对不起,不是故意。”

那人说:“要怎样才肯喝药呢?”

被子被“蒋云”掀开,他肩颈微微泛红,鼻尖蒙着一层细微的汗珠:“滚。”

“好,”那人答应得很爽快,将感冒冲剂和软糖放到床头,“药凉了会更苦,你记得尽快喝掉。”

关门声再一次响起。

“蒋云”皱眉盯着深褐色的药液,拿起来一饮而尽。

深夜,被他那声“滚”赶走的人又折返回来,甚至爬上床躺在他身边。感冒冲剂放大了他的困意,“蒋云”抬腿踢了踢他的大腿根,说很热,叫他离远点。

冰凉的手心捂住他的额头,凉丝丝的,宛如降温效果奇佳的冰块。

“蒋云”贴了一会儿,嘟囔道:“手留下,其他都离我远点。”

那人从鼻腔哼出一声轻笑,道:“因为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才提前赶回来的。”

“我没忘。”

生病的人喜欢不自觉地吐露真心:“我也没有很在意,你回不回来对我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

那人说:“我不回来,谁帮你捂额头呢?”

“我要睡了,别吵。”

梦境结束在此刻。

蒋云的意识逐渐复苏,他听到窗外连绵不断的雨声,哗啦哗啦,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一条手臂从他颈后越过来,弯曲成一道弧形,耳边的呼吸声平稳绵长,蒋云习惯性地把脸在枕头里埋了一会儿,随即正面朝上,故作冷静地将梁津的胳膊拎走。

那人眼皮一动,手臂又缠了上来,这次圈住的是蒋云的腰身,顺手捏了两下。

也是一个习惯性动作。

“梁津。”

蒋云扒开他的眼皮,冷着脸道:“醒醒。”

那人一点反应也无,不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