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泊舟停下脚步:“怎么了?”

孟欢说:“我在洗澡,等我洗完了你再进来。”

知道这句话十分脆弱,果然,蔺泊舟跟没听见似的,脚步四平八稳:“夫妻之间还计较这个?”

孟欢出声大喝:“不许过来!”

就很烦,自己偶尔也想要一点儿隐私的!

蔺泊舟笑了笑,停住脚步,问:“为夫站在外面等你好不好?”

孟欢这才“嗯”了声:“你站在那里,不要动,不许过来。”

“好,为夫帮欢欢望风,”蔺泊舟安静地站了片刻,再道,“为夫可以近一点吗?站在竹篱外,离欢欢近些,但是不进来。”

孟欢启了启唇。

这他没法拒绝呀。

隻好点头:“那你过来叭,说了不许进,你进来我就生气了。”

蔺泊舟声音含笑:“好。”

他走到了回廊深处,和孟欢一堵花墙之隔的地方。傍晚,绿意盎然,竹篱上缀着一些紫色的小花,花瓣纷飞。

虽然他没进篱墙,孟欢也能感觉到他炙热的体温,起伏的呼吸,和奔忙了一整天时的疲惫。

凉水落到肩膀,身旁有人时,那种大白天在院子里洗澡的背德感就更强了,孟欢耳朵发红,轻声问:“夫君今天干什么去了?”

“去团军练兵场看了看,还有附近的军营,清点了人数,卫所军果然十室九空,点不出什么兵了,大概率要重新编军操练,再发榜征兵。”蔺泊舟淡淡地说完,语气一转,问他,“欢欢呢?”

孟欢这就兴奋了,满脸速速夸我:“我今天骑马去山上画了地图,下午帮着李副郎看城防地图,我还学会怎么画舆图了——”

说得太过兴奋,帕子碰到肩膀晒伤的皮肤,孟欢喉头不觉滚出一声压抑着的痛呼:

“嘶——”

隔着篱笆的疏格, 橙光透过。

照在他晒成深红的肩膀,起了破皮,少年的骨骼本就瘦弱, 现在更沾染了受过摧折的情景。

蔺泊舟眼底的光暗了下来。这伤口他太熟悉了,行军的一路许多将士被烈日晒伤,肩颈都有这样的红痕,护理不好会溃烂。他没想到会出现在孟欢的肩头。

可孟欢的语气完全不在意,隻惦记着自己做出的事情, 还沾沾自喜等着挨夸。

蔺泊舟闭了闭眼,目光落在他肩头,语气没加重:“疼吗?”

孟欢说:“一点点。”

说完意识到蔺泊舟的担忧,安慰他,“夫君不用在意,只是晒伤,很快就好了。”

蔺泊舟长指抵在袖口轻轻蜷了一下, 他是操劳的性格,对在意的人在意的事好像要耗尽心血。可责备的话却说不出口,他笑了笑:“欢欢也知道为夫会在意。”

声音低,带点哑意。

没有责问,可话里的意思却被责问重多了。

孟欢知道他心疼,眨了下眼,认真说:“你在外面骑马到处跑不也风刮日晒的吗?我看你忙碌,想着能做事也做点儿,可以帮大家减轻负担。”

竹篱内的少年头髮潮湿,漆黑的眸子定定看他,声明:“我还挺有用的。”

蔺泊舟很低地再笑了声。

像是看见孩子长大了:“嗯,欢欢最有用。”

“……”

孟欢挺不好意思:“嘿嘿嘿。”

他笑, 蔺泊舟弯了弯唇,跟着笑了,手伸过竹篱揉揉他头髮:“等洗完了澡,为夫给你擦药。”

孟欢点头:“嗯!”

他拧起了潮湿的帕子往身上沾水,身旁蔺泊舟微沉的目光落下,沿着他的肩头往下一路查看,不过当孟欢意识他目光过分抬头时,蔺泊舟立刻无害微笑,收敛起了他那肉食动物的獠牙和利爪。

“……”

孟欢心说,好吧。

想骂他也没办法骂了,

洗好身子换上干净衣服,跟着他到了房间里。一隻玉白药瓶,里面装着清凉滋润的膏药,蔺泊舟用指尖蘸着,往他的伤口处涂抹。

孟欢敞着腿,跟个大爷似的躺着,蔺泊舟则低垂着眉眼在他一旁,给他涂药和按摩,轻声细语说话。

孟欢没忍住:“夫君。”

“嗯?”蔺泊舟轻轻捏他的耳颈。

孟欢说:“我感觉我好像在外面干了一天活回家的汉子,你就是我养的那个媳妇。”

蔺泊舟勾唇,似笑非笑,配合地问:“一家之主的感觉好吗?”

“很好。”

他刚说完,下颌被轻轻捏了捏:“嗯嗯,欢欢最厉害了。”

他语气戏谑,不凶,听着像是很讚成他似的,有种绿茶讨好男人的感觉。

“……”

孟欢以为自己很能抵抗绿茶,才发现并不能,一下子被这句话撩的耳朵红了。

蔺泊舟的手在他眼前晃动着,他指骨修长,被晒黑了些,显得紧绷有力,莫名让孟欢回想起了什么。

他耳朵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