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沉玉摸摸顾盼生头顶:“诺,我宝贝徒儿还在呢,怎么不?算我小?辈?”

顾盼生并不?说话,忽然被摸了头,脸上有些发烫。之所?以不?表态,是因为他在暗中观察着林沉玉,他总感觉林沉玉好似发现了什么,已经打定了注意,只是逗他们玩一般。

魏敏急切开口?:“侯爷!您不?是侠肝义胆吗?您不?是义薄云天吗?您赈灾救难的时候,千金都舍的容易!为了一船人,您就?不?能冒这个险吗?这明明是您可以做到的!您如果下去了,我们平安回去,一定为您造庙宇塑金身!”

旁边有人纷纷跪下:“侯爷!等您下海后,如果我们能活着回去!定为您造庙宇塑金身!”

到最后,唯有牧归和?钱为,还有叶维桢父女没有跪下。

叶维桢脸都铁青了,他气的发抖:“为师说话你们没有听?见吗?”

“您现在还觉得您是掌门吗?你害得我们这么多?人就?快葬身海上了!”魏敏目光狰狞,忽的一把扑住了叶蓁蓁,叶蓁蓁病还没好,根本无力躲开,魏敏架着刀在她脖子上恶狠狠的看向林沉玉:

“侯爷,早听?说您家学严谨,奉行?一句‘勿轻人命,寸草皆惜!’您若是不?跳下去,我就?杀了她!我们大小?姐因你而死,你还配说这句话吗?你还配活着吗?”

叶维桢双目欲裂,想出手,可叶蓁蓁发出一声惨痛的叫唤,他刚刚迈进?一步,那刀已经割破了叶蓁蓁细嫩的皮肤。

“我数五下,您不?跳我就?杀了她!”

魏敏极有自信,因为他知道,林沉玉是个君子,她就?一定会跳。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凝聚在了林沉玉身上,叶蓁蓁已经吓哭了,她烧的七荤八素,已经失去了意识,可嘴上还在呢喃:

“侯爷不?要下去”

“既然都这样寄予我厚望了,那我就?恒顺众生吧。”

林沉玉叹口?气,她将湿淋淋的外袍脱了,随手丢在太师椅的扶背上,里面是一身白色劲装,护腕缠了小?半只胳膊,束带封腰,她耸耸肩,忽然叹了口?气:

“我下去成亲可以,只是自古没有孤零零的新?娘子,也没有孤零零的新?郎。我需要一个陪嫁的人,替我去探探路。你们谁愿意?”

她眼?神扫过牧归和?叶维桢,眨眨眼?,他们心领神会。虽然不?知道侯爷要干什么,但是既然是侯爷要求,他们定会做到。

牧归正?要开口?,却有人打断了他:“师父,让我去吧。”

“你?”

林沉玉好像没有料到,她以为牧归或者叶维桢会先站出来,却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的是顾盼生。

她自始至终都把她当成小?公主?,捧着护着,不?希望她受到什么伤害。危机时刻也没有想过,小?姑娘愿意和?她一起面对。顾盼生站起来,少女的脊梁挺拔,脸上有着不?同往常的坚毅:

“既拜您为师,生路死路我也要追随,哪怕是阴间,我也愿意和?您去。”

“小?姑娘来干什么,不?叫你去。”林沉玉拍拍他的头。

顾盼生抬眸看她,白净眼?角下那一颗桃花痣分外夺人目光,他的眼?神坚毅,瞳仁凝着看向她,瞳孔底下的一抹留白干净又纯真。他眼?里好似燃着一团火,连波澜都无法熄灭:“我陪您去。”

林沉玉愣了愣,俯下身子看她低语:

“你不?怕吗?跳下去,下面就?是海,一入海里是无法上来的,那里是死亡,是鬼怪,是魑魅魍魉。”

顾盼生忽的笑了,他的眉已经很久没有修理了,眉梢抽出了些锋芒,给他绝艳的容颜里更增了一些凌厉感来:

“在深宫里的时候,我已经明白了,这世界上是没有鬼神的。若是这世界上有鬼神,我每日祈求时,他们总该给我些回应,可是从来没有。我未曾有一日得到救赎。可师父不?同,您三番两次救我与水火中。我不?相信鬼神,可是我相信您。”

林沉玉忽觉得心里涨涨的。她笑了笑,温和?了神色:“好。”

说罢又低声补充一句:“师父绝不?会负你。”

她低眉看他,他抬眼?,两人四目相对,都是一怔。

林沉玉将自己的佩剑取下,绑在顾盼生背后,又绑了根麻绳在他腰上,紧紧捆好:“你先跳下去,不?要惊慌不?要害怕。”

众目睽睽之下,顾盼生走?到栏杆边,回头一望,眼?角桃花痣愈发灼然。然后纵身一跃,就?从船板上跳了下去。

他在赌。

他不?了解大海和?船,可他了解林沉玉。

只要她露出那似笑非笑,云淡风轻的神情,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他心思清明如雪,林沉玉既然如此镇定,必然是已经有了把握,林沉玉绝不?是要个人去和?她一起当替死鬼,她需要的,更可能是一个饵。水鬼幽于水下,那就?要把它钓上来。

赌赢了,他在林沉玉心里的地位就?会进?一步稳固,他会成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