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堆满了整个院子,盖掉了墙角黑色的蜂窝煤,盖掉了水泥乒乓球台,盖掉了灰色的屋顶。

成休言带着成浩阳在外面和其他小伙伴打雪仗堆雪人,笑声充斥着整个院子,持续到夜幕低垂,他站在窗户边上看了一下午,直到婶婶招呼他们吃饭,进来之后自然是嫌弃他们两个玩的太疯,解开他们的衣服,拿毛巾替他们擦汗,然后很是埋怨的说:“怎么就不能像成默这样安静一点。”

五点钟天已经很暗了,雪还在外面安静的下着,窗户外面插着红萝卜的雪人已经看不清楚了,叔叔一家人在白炽灯的照耀下幸福的笑着,叔叔、婶婶、堂姐和堂弟,一家人。

桌子上的菜热气腾腾,墙角叫做花花的猫和成默一起在注视着他们。

成默清楚的记得当时他的眼睛里出现了一片朦胧的蒸汽,也许是一片云。母亲和父亲从里面就那么突然走了出来,越来越近,却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陌生,然后他闭上眼睛一下,自己的目光就熄灭了。

爸爸妈妈消失了,他再也没有悲伤,没有愤怒,也不会有眼泪。

眼泪就是水,温情的水,伤心的水,快乐的水,痛苦的水。

没有了眼泪,于是有了这沉默。

就像那只蜷缩在墙角叫做花花的猫,它的目光里什么都没有,或许有,你也无从揣测那究竟是什么。

欢乐在继续。

雪还在下,没有星光,春晚要开始了。

可乐在燃烧。

然而他呢?

他什么都没有。

只有该死的心脏病罢了。

——我是悲伤的分割线——

第二天,夏令营的行程向着终点站快速的滑行着,米兰他们将游览半天去看一下雄伟的哥特建筑——米兰大教堂,然后吃过中饭就直接乘坐火车去到罗马。

在一家意大利餐馆吃中饭的时候,唐文俊叫了成默,然而成浩阳却道:“和他坐就不要和我坐。”自己径直的坐了一张只能两个人坐的桌子。

唐文俊左右为难,端着餐盘的成默道:“没事,你和成浩阳坐一起去,我习惯了一个人。”

唐文俊还在说“那……”,成默就走到了另一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成默也没有想和成浩阳修复关系的打算,只是希望成浩阳能吸取这次教训,即使是给成休言买的手表,他爱慕虚荣的性格还是必须得改,并不是贵的表就能表达更多心意,而是和自己的付出相关。

至于谢旻韫,成默很想跟她说句话,然而在米兰大教堂的行程中,他却没有能找到合适的机会,有好几次他刚想走上前,就看见有帅气的意大利小哥找谢旻韫搭讪,要不就是微笑着夸她漂亮,要不就是希望能和她合影。

对于夸奖,谢旻韫一律礼貌的说了“谢谢”,对于合影的要求,谢旻韫一律礼貌的拒绝……

成默看到谢旻韫冷淡的面孔就觉得有些心惊肉跳,仿佛那个被拒绝的人将会是自己一样。

吃完意大利面和蔬菜沙拉,成默瞧了一眼同样孤单着的谢旻韫,他想着该如何开口,他看着谢旻韫优雅的用湿巾轻轻的擦嘴,然后背上她天蓝色的dy包走出了餐厅。

成默低下头,心想:也许在漫长的火车旅途中还有机会。

然而登上火车的时候,成默才发现他想多了,他的座位离谢旻韫很远,虽然这节车厢都是他们的人,他却不会找别人换一个离谢旻韫近一点的位置。

浅蓝色的火车发动,它将带他们穿越维罗纳和佛罗伦萨然后在八个小时后抵达这一次旅程的终点——罗马。

成默远远的看着坐在窗户边的谢旻韫,阳光透过超宽的景观车窗洒下一片金色,她泛着光像是冰雕一样,成默怀疑在巴黎遇到的是一个假的她。

也许,幸福快乐的时刻似乎总像是幻觉,而失望和落寞总是无时不刻的在你身边。

罗马假日(上)

“离我们的欧洲夏令营结束还有三天,前面的这些天大家表现的都非常好,希望最后三天大家继续保持,让我们一起度过一个完美的假期,我们在永恒之城罗马的第一天呢,先从古罗马斗兽场开始,参观君士坦丁凯旋门后步行至威尼斯广场,接着参观卡比托利欧博物馆,最后前往因《罗马假日》而风靡世界的真理之口……”

大巴车上导游韩欢依旧照本宣科的说着注意事项和今日行程,经过了十多天旅行,学生的情绪都不在那么高涨,更不要说导游了。

当那座斑驳的古建筑出现在成默视野中的时候,他自然是想到了天选者的登陆界面,那是跟斗兽场类似,却更加宏伟的建筑,并且那巨大的拱门里,还站有巨大的身披黑色斗篷双手持剑,剑尖顿地的守卫者,在成默的印象中似乎原本的古罗马斗兽场的拱门里也是有雕像的。

两者有什么关系,成默无从得知,就像他不明白为什么苏美尔神话会和《圣经》那么相似。

人类的历史里隐藏着那么多的谜团,即便以成默的阅读量也无从考据究竟那些记载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