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歇夏第二天到教室的时候,眼睛又红又肿,杨果被她吓一跳,边揉她的脸边问:“你这是怎么啦?谁欺负你了?”

“小果。”林歇夏被她揉得皱巴巴的,表情可怜兮兮,深呼吸好几口才问,“那个,如果…如果一个男生明明和你不熟,但是却、却强行对你做出一些亲密的举动,那他是什么意思啊?”

杨果惊讶炸毛:“你被谁强迫了?”

“不是我啦。”林歇夏支支吾吾,撒谎,“是……是我昨天回去看了电视剧,里面的男主明明才和女主认识几天就、就强吻她,我感觉女主很可怜……”

“这样啊。”杨果心大地点点头,“那应该是喜欢她吧。”

“啊?”林歇夏大惊失色,“可是他们只说过几句话啊。”

“但你不是说男女主吗?他们未来肯定会在一起啊,那男主肯定是喜欢女主的呀。”

随便找的借口成了挖给自己的坑,林歇夏欲言又止,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好友说,干脆把头埋桌上,声音像瓮在罐子里:“算了,让我死吧。”

杨果摸摸她:“以后少看点这种电视剧。”

要去交作业,她说完这句话就利索地回了自己座位,而林歇夏持续趴在课桌上装死,直到右边传来男声。

“林歇夏。”

被叫到名字的人一下弹起来,眼皮胡乱地眨,心跳如鼓,结结巴巴:“早、早上好。”

“嗯。”郁弛站在她面前,先是应了一声,将肩上的书包甩去椅背,然后——

“昨天的事,对不起。”

这也太突然了吧!林歇夏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脸上更是迅速涨得通红,慌乱移开视线:“没、没事……”

郁弛在原地站了两秒,才往旁边迈了一步,坐下。

“你不介意就好。”

没了下文。教室人声嘈杂,林歇夏却能从一片混乱失序中清晰听到郁弛的呼吸,平静地起伏,没有波澜,好像那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她从桌洞往外拿早读课本,咬着下唇,把浅粉的软肉咬得泛白,松开时又拉出一大片红意,万分纠结和委屈的样子。

怎么好像只有她在耿耿于怀啊?

可是郁弛的反应也太平静了吧,明明他、昨天他……

还是说那些传言都是真的,郁弛真的交过很多女朋友,所以也对这种事习以为常,根本不当回事啊?

“昨天,为什么帮我?”好听的清冽男声,山泉水一样汩汩流过,一下打断她的胡思乱想,浇平她心底不安的燥热。

虽然她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帮你……什么?”

太紧张了,一只铅笔随着林歇夏掏课本的动作被手臂带出来,啪嗒跳到地面,咕噜噜滚到过道空隙。

她想伸手去捡,但面前一道残影,有人更快地弯腰、低头、伸手,那只铅笔被骨节浅粉的手指拢紧了,下一秒放到了她的手心。

和他的手一起。

为什么触觉会那么清晰呢?指尖相接的刹那,他细腻温软的皮肉、带着薄茧的骨节、以及底下暗藏的蓬勃力量都一股脑地透过指腹穿进她身体里。

痒、热、麻。

笔身却是冰凉的,这样的对比太过明显了,以至于林歇夏几乎将所有的感官都就集中在了肌肤相贴的感觉上,仿佛能透过那浅薄的皮肉感觉出那人清淡的呼吸。

也是那样,平稳地起伏。

所以她甚至屏住呼吸。

直到铅笔放稳,郁弛离开时,指尖若有似无地在她手心轻轻一勾。

激起鱼咬钩前的涟漪震荡。

林歇夏胸腔里的心脏咚咚、咚咚跳个不停,生理的反应无法抑制,她瞬间捏紧笔身,往后扯开大段距离:“谢、谢谢。”

郁弛半条腿迈出了座位,哪怕是往她的方向倾的姿势,也还是因她的反应隔得老远,无奈地笑了一下:“没事。”

先前的话题仿佛要就此打住,但明显,郁弛不想就这样结束:“我说的帮我是指,明明我做了过分的事,你为什么还在老师面前帮我说话?”

昨天老师带着保卫处的人赶来解救了他们,林歇夏听到动静就从他身边逃开,没让任何人发现不对劲,郁弛本以为,她绝对会“告发”自己,他也打算认了。

但她没有,反而说了他在遭受校园霸凌,班主任对此很重视,当即上报了教导处,那几个人的处分都要下来了。

全程,林歇夏没和他有过一个眼神交汇、也没和他说一句话,只有通红的耳尖暴露了她的不安。

“啊…就是……”现在,被问到的人和昨天一样红了耳朵,慌张别过脸,声音低低的,“就是觉得应该要帮你。”

郁弛聚精会神地盯着她:“那为什么不顺便告发我?我不也很过分吗?”

“没有啦。”林歇夏的声音清软,似乎是难为情,整个人都侧过去背对他,“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怕黑,害怕之下那样…也、也情有可原,不用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