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市。

一夜没睡,穿着不合身的高中制服,脸上残留乱七八糟的妆,路迪认份地做完犯罪现场蒐证。他将小册子塞进口袋,对报案的市民说:「你的意思是,屍体自天上坠落,没有车辆、飞行器、甚至任何人员的接近,於上午七点一刻,凭空出现在马路中央?」

棕发女子急着点头,处於惊险後的焦虑状态。「我开着这辆敞篷车,它突然从空中掉下来,怕被砸中当然赶紧踩煞车,後方车辆便撞了过来。」她朝马路比划,刑事调查人员搜查後运走遗体,剩下散落的少量血迹,及柏油路多处撞击痕迹。「那具东西的高度至少六层楼高,一注意不对劲,当场就以极快的速度垂直掉落,从头到尾,没见过附近有物体靠近。」

路迪说道:「询问完毕了,谢谢你的配合,女士。若是有其他的关联资讯,不管是哪一种细节,都请您与警方联系。祝您接下来的一天顺心。」女子咕哝着保险理赔及医药费,不高兴地离开了。

路迪仔细查看现场最後一趟。这里是跨布朗克斯高速公路,以及哈钦森河大道的交流道。星期一早上七点,纽约最繁忙的路况之一。即使命案发生,警方只能拉起封锁线,控制影响范围至最小,维持道路通行。否则警局接获的投诉电话及网路负评洗版,绝对让局长频频关切基层人员的办案情况。

他的同事应付记者几个提问,不便透露案件详情,事实上连警方这边也没掌握有用讯息,根本云里雾里。

路迪一回到车上,同事启动车子回警局。大卫问他:「老样子?」「老样子,可能更惨。」路迪闷闷地说。大卫瞥了他一眼,「你那区的犯人找到了?」

提到这事路迪更气了,他拿出手机传送讯息,一边说:「本来已经揪出了犯人,就在我身後,只要拿手铐扣住他,这个案子就结束了。不幸的是偏偏挑这时候,通讯器响了,管他那麽多。我打算直接逮人,跟犯嫌扭打起来,顺便揍他几拳。结果那人把我摔在地上,该死的家伙跑了。」

路迪伸手取来後座的外套,说:「大卫,这件借我一会,明日洗乾净还你。」

「不用那麽麻烦,拿走就行。我儿子的外套,他去年暑假长高了五寸,穿不下了。」

回家匆匆洗个澡,路迪得出门跟监了。眼下警局在追查另一个案件,他们早有犯罪集团的底细,无奈没搜查令,不能执行破门闯入这选项。老实说,不过是闻名全国的纽约黑帮,没啥稀奇的。

这是他送件,路迪是纽约警局总部在过去数十年来最年轻的警员。虽然他是初阶警察,第一天收到星型警徽及配枪,也觉得很荣誉。

为了赶在二十岁前自柏克莱毕业,就读大学那三年,每日每夜都在报告海中奋斗。拉斐尔所说不用缴交报告的办案方式,路迪狠狠心动了。於是,他们丢下嫌犯,愉快吃饭去了。

用餐地点是东村的凤梨酒吧。这是路迪常来的餐厅,感觉拉斐尔可能不习惯这麽便宜的餐点,但是他想带父亲来看看自己常坐的位置。他们点了鸡肉卷饼、香蕉巧克力可丽饼、伯爵红茶、蜂蜜烤苹果。都是寻常的菜色,但是对路迪来说已经是很高的消费了,他可以面包解决一餐开销。拉斐尔吃得很开心,看路迪笑着吃甜食,作为父亲的一面笑得更开怀了。他想带路迪去更多地方尝鲜,必须慢慢来,才不会伤到路迪正直的心。

「该死!」戈登拉开抽屉拿枪套,指挥大伙出动。又一起银行抢案,这在美国真是家常便饭。可怕的是,绑匪也在武装行动升级了,这次的抢劫直接晋升成绑架三百名人质及参议员。

戈登带领警员在银行前维持阵线,对面的绑匪拎个孩子做人质,情况危急。「你们还有五分钟。交出赎金,否则替这小子收尸。」狙击手待命,可是nypd不能冒着银行里几百人的性命风险,开枪除去前排罪犯可能导致犯罪集团报复性杀害人质。fbi的人质救援小组再十分钟才抵达,但是炸弹面板显示,倒数时限三分钟,一秒一秒地往引爆接近。

路迪煎熬害怕,犹如拿捏在敌人手中的蝴蝶,他想振翅反抗、薄弱的鳞翅仅被撕裂得更惨重。

他想见拉斐尔,他们重逢不过三天,路迪还有好多问题想问父亲。他也想起卡米的球赛、和芭芭拉约好的周五电影夜、戈登局长的鼓励,大卫儿子的外套还在公寓里面。

绑炸弹的人质是个小孩,估莫不到十三岁,橘色头发,脸颊有些雀斑。不敢出声的小男孩浑身抖个不停,站在抢匪人墙面前,及警方封锁线之外。

红发对于一般人而言,实际是似近金属铜片的橘色,就像这个男孩,还有芭芭拉。路迪眼泛泪光,拉斐尔的红发是火焰的颜色,赤红张狂,在夜里依然光亮刺眼。

「主阿,求求你帮助我们。」路迪握紧黑十字架项链,塞进衣领内。他推开自己位置防线的警员,夺过防弹钢板,迅速对准挟持者的脖子开枪,紧接着冲向前去救人质。

戈登在他身后激动大喊:「路迪!你快回来──不要过去!不要过去!」芭芭拉厉声尖叫,想救回冲动的好友。大卫架住芭芭拉,他们俩同时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