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想不开?”

“劝也劝过了,但……”

“既然如此,那就不用想了。”

李父一拂袖,冷声道:“吉时将至,接亲的人马上就要到了,安排她上路吧。”

“老爷——”

“怎么?你后悔了?”

李氏眼中闪过一丝挣扎,苦笑道:“再怎么说也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

李父冷笑:“三年前要不是那个孽女偷偷逃跑,景舟也不至于落到那个老家伙手里,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李氏:“可……”

李父叹了口气,将李氏搂进怀中,一副伉俪情深的样子:“夫人,我知道你心软。若非实在没有办法,我也不会同意这桩婚事。”

“景舟如今危在旦夕,若是再不救他,我们李家才是真的完了。”

“至于盼儿,我们生养她这么多年,好吃好喝地供着,现在家中有难,她也是时候站出来为家里做些贡献了——”

“你所谓的贡献,就是让我去给人当炉鼎吗?”李父话还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两人唰地回过头,却见身后丫鬟打扮的人猛地抽出一把剑!

“盼儿!”

李氏惊叫一声,下意识地扑向床边意图以身挡剑,但想象中的危机却并未袭来。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仓惶回头,却见李盼儿正含泪带笑地看着她,眼中最后一丝光也渐渐熄灭。

那把剑,竟是架在了她自己的脖子上。

“解药给我。”她说。

李父狠狠皱眉:“你这是做什么?接亲的人就快来了,简直胡闹!来人,将小姐带回房间去——”

李盼儿:“我知道你们给我下了毒!解药给我!”

少女手中一用力,脖颈上顿时多出一道血痕,眼中寒意更甚:“要么给我解药,要么我现在就自刎!”

“那老不死的手中有我的命牌不是么?若是被他得知了我的死讯,看你们的好儿子还有几日可活!”

李氏:“盼儿!”

李父忍无可忍:“孽障!这可是你亲弟弟!”

李盼儿只觉得心凉,嘲讽地问:“那我呢?我就不是您的亲女儿了吗?若今日躺在那的是我,您可会救我?”

“李大老爷,少拿李景舟当借口了,这一切究竟是为了谁,你自己心里清楚!”

李父勃然大怒:“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经地义!你未来夫婿乃是当世大能,手眼通天,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

李盼儿冷笑:“五十多岁的好夫婿,我可真是好福气!废话少说,我倒数三声,把解药给我!”

“三!”

李氏悲怆地喊:“盼儿!”

李盼儿不为所动:“二——”

李父额头青筋暴起,恨不得直接动手,可一想到之前那位长老对他说过的话,最后咬咬牙,拿出一个锦囊凌空一抛——

“拿去!”

李盼儿接住锦囊,却没有急着拆开,隔着布袋大致一握,确认里面确实是装的丹药。

她动作迅速收起锦囊,却并未收剑,反而眉眼微沉,再度引剑朝自己脖颈间斩去——

“盼儿!”李氏吓得再次惊叫!

锐利的剑锋从少女稚嫩的脸颊边擦过,划出一道血痕,三千青丝簌簌落下,如雪如瀑。

李盼儿冷眼看着面前神色各异的二人和室内瑰丽堂皇的种种,只觉得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从未如此沉静过。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女儿不孝,只能削发还母,从此我与李府——恩断义绝!”

说完,她转身破门而出!

“拦住那个孽障!”

李父沉着脸色大吼一声,院里立马冒出几个暗卫朝着李盼儿所逃的方向追了上去!

风声烈烈,杀气逼人。

檐壁之上,少女咬紧了牙关,心法运转到极致!

说不紧张是假的,哪怕她先前挥剑挥得决绝,此时也同样没由来地感到恐慌。

曾经的温馨片段在奔跑的过程中慢慢破碎风化,取而代之的,是厚重的枷锁与无边的恐惧。

家,于她而言,就像个巨兽。

披着温柔的假面蛰伏在她身后,悄无声息地张开血盆大口,意图将她吞噬殆尽。

不,她不能停在这里!

她必须逃出去!

李盼儿心中暗自发狠,可惜她实在是太年幼了,就算跑得再快,也始终比不过成年人,更别提这里还是李府。

为了防止她逃跑,李父不惜花费大代价,从江湖上请来了不少有灵根的护卫。虽然修为不算太高,对付她却也绰绰有余。

“在那——”

眼看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马上就有人快要追上来了,千钧一发之际,旁地里忽然扑来一只猛虎,直接压倒一片追兵!

“是你!”

李盼儿喜出望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