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褐色道袍的师叔慢慢踱步进来,他的面容黝黑,有种乡间老农的朴实无华。

殿内的弟子站起,纷纷行了见师礼,花盛妙自从进了师门后就没见过几位正经的师长,她只能随大流地模仿着周围人的举动行礼。

褐色道袍的师叔撩起了长袖,笑眯眯看着他们,如同老农看着田里收成极好的麦子。

“我姓卢,你们可以称呼我为卢师叔,各位应该都是今年新入宗门的弟子,若有人修赤焰之道,两月后改换师门时,可以考虑器理阁。若是愿意拜入我门下,那就再好不过了。”

殿内原本的紧张气氛顿时轻松了起来,花盛妙有种梦回参加大学招生会被拉宣传的熟悉感觉。

如果改换到这位卢师叔门下,她应该就可以远离三天两头被师兄们吓出心梗的惨痛经历吧。

花盛妙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了对美好生活的憧憬笑容。

卢师叔继续道:“我知晓大家来听课,是想听我讲授关于修道或者点拨修炼中的难题。但是宗门明令在前,第一堂课,我得给大家讲授宗规,等讲完宗规后,我再给大家讲些有趣的修真界旧史。”

旧史

◎这宗门,真的非呆不可吗?◎

一片浓烈如霞的火光从卢师叔手上喷涌而出, 迅速蔓延房间各处,原本淡黄平整的宫殿墙壁上陡然浮现出色泽浓郁鲜亮,人物栩栩如生的恢宏壁画。

这壁画上的人,竟然真的在动!

花盛妙看着靠近她一边的壁画上, 真的有一大片面貌神态各异, 或在耕地, 或在擦汗的小人, 对卢师叔关于修真界旧史的兴趣顿时拉满, 就连洛香颜也放下了手里的笋干,认真听了起来。

卢师叔在讲授宗规时,似乎还细心地考虑到了或许有修士不识字这一点,书案上已经放上了记载宗规的书册,让他们在他的讲解中慢慢临摹字形。

天龄宗的宗规与花盛妙前世记忆中的校规大差不差。半篇都是些要尊敬师长,爱护同门, 不准随意外出,不准吵架斗殴之类的老话。

再到中间的宗规,告诫弟子专心修炼, 不得与魔宗弟子交涉,不得擅闯宗内禁地,这都是在花盛妙理解之内的正常内容。

可越到后面的宗规,越是透露出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意味。

“第五十七条魂入禁忌之地, 或见禁忌道法者, 需得在师长看护下废除修为, 兵解重修。”

“第六十三条身染邪疾者,需入镇祟司除邪。若无法除邪, 当为天下人舍身。”

“第八十四条遇未见之事, 不可知, 不可窥,不可闻,不可探,置若无闻,方得活。”

“第九十五条道祖门徒,皆为禁忌,不可窥闻亲近,更不得私议。”

听着卢师叔一条条念出的与她似乎有关的宗规,花盛妙仿佛梦回当初听到大师兄提出离谱叮嘱时的茫然心情。

她再度扪心自问:这宗门,真的非呆不可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继续回去当个无牵无挂的野妖怪,可能还能活得更久一点?

洛香颜注意到了花盛妙微微发白的脸色,她关心地贴了过来。

“师妹,你还好吗?”

花盛妙欲言又止地看向洛香颜,虽然她觉得有些宗规云里雾里,半遮半掩中透出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意味,可万一这些宗规真的有必须遵循的规律在其中呢?

她和洛香颜走得太近,会不会给这位好心分她零食的师姐带来危险?

花盛妙朝着洛香颜摇了摇头,但她鼓起勇气站起身,在卢师叔略微诧异的眼神中,认真问道。

“师叔,您能不能讲一讲,这些宗规背后的道理呢?比如说,为什么不能亲近道祖门徒?”

卢师叔还没有回答,殿内就有弟子出声:“宗门严令不能私议道祖之事,你知错犯错,难道想让卢师叔公然违背宗规吗?”

看着周围人一张张仿佛她做了什么大不敬之事,义愤填膺的面孔,花盛妙立刻诚恳认错。

“我知道错了,如果卢师叔能解答我这个疑问,下次我一定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少女柔软漂亮的面容满是愧疚和自责,原本出声指责她的弟子声音一塞,竟然觉得——这话听起来,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

卢师叔笑呵呵地合拢了书册。

“宗门明规,我自然是不会违背的。”

花盛妙还没来得及失望,就听见老人和蔼道。

“但我接下来讲的修真界旧史中,就有这些宗规为何如此设令的缘由,不必心急,大家静下心来慢慢听课吧。”

花盛妙有理由怀疑,这位卢师叔是在师范学校里进修过的,不过短短几句话,就再度激起了她前所未有的听课热情。

接下来卢师叔再讲解宗规,问大家有没有没听懂的时候,花盛妙第一个大声喊听懂了,抽选人起来背宗规的时候,花盛妙第一个站起来积极响应,留下抄宗规并且背诵全篇的课业,问大家能不能做到时,花盛妙第一个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