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声嗯了一声,面不改色地说:“见过几次。”

“哦?”

他顿了顿,像是犹豫了一下,忽然来了句完全不搭边的话:“他经常提起您。”

明黛:???

她在提醒他和不提醒他中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不提醒对方前后台词好像矛盾了的事,挑眉问:“是么?”

“他都说我什么了?”

江淮声睫毛轻颤:“说您剑法卓绝。”

明黛觉得莫名好笑:“然后呢?”

江淮声:“说您是性情中人,快意潇洒。”

明黛:“还有吗?”

江淮声沉默了两秒,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有的。”

“还有很多很多。”

“……”

这下给明黛整不会了。

她寻思着原主和江淮声似乎也没那么熟吧,正想再旁敲侧击地问两句,江淮声却突然站起身。

“多谢长老的茶水,还有四百下,我去继续练习了。”

不等明黛开口,他便重新拿起那根细竹,走回竹林中站定,拔剑,起势,全程没敢回头看她一眼。

他低头垂眸,长长地呼了口气,紧张的心情总算慢慢平静了些,再一定神,他的眼中便又只剩下了剑。

而江淮声并不知道的是,自从他起身的那一刻起,明黛的视线便一直跟着他。

看他拔剑,看他眼神坚毅,看他周身气势慢慢沉淀下来,散逸的剑气隐隐徘徊在他身侧,一切仿佛都融入了一种十分玄妙的境界。

恍惚间,明黛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得她只来得及看清一两个场景。

沙漠,雪地。

披在身上的斗篷,和偏头时看见的一道单薄的身影。

这些都是原主脑海中从未出现过的记忆。

不等明黛仔细思考那两个画面意味着什么,一阵晕眩突然袭来,脑海中再度涌上些许零碎而混乱的片段。

有的是一两处晃动的景,有的则是一两段遥远又模糊的声音。

【阿爹说今日开始便由我来教你习剑。】

【我才不要教你,除非你先叫我一声师父来听听。】

……

“小姐?!”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喊声,明黛猛地回过神,身子却不受控制地往旁边倒去。

江淮声连忙掠身而来,正要出手却见明黛脚步变换,迅速稳住了身形,动作快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江淮声:“……”

他默默地将手收了回去,站在明黛面前,像座沉默的小山。

“长老,您还好吗?”

明黛:“……没事,老毛病了。”

江淮声闻言立马皱眉:“什么病?严重吗?要不要我先送您回去看看医修?”

他说着便收起剑。

明黛:“你很关心我?”

江淮声猛地一僵,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地说:“……长老是为了剑宗弟子才受的伤,我等身为弟子,不可忘恩负义。”

明黛:“哦。”

忘恩负义,这是在指唐父救下他的事?他是看在过往的恩情才来送的药?

可这样一想似乎也说不通。

若是为了报恩,他大可以光明正大地来,偷偷摸摸的,是怕被其他人知道吗?

明黛自觉自己或许已经触碰到了真相。

她想了想,说:“你倒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江淮声面露不解。

明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毕竟之前许多人都说我虽然救下了其他弟子,却因为一些私人原因害了你们凌云峰的那位宋师妹。”

“江十,你怎么看?”

◎我不喜欢你◎

“江十,你怎么看?”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四周仿佛都变得寂静下来。只剩下两道微不可闻的呼吸,和如雷鸣般鼓动的心跳。

是江淮声的。

鸦羽般的睫毛在颤动中遮住他眼底的情绪,声音却十分平静。

“他们说的不对。”

“你怎么知道不对?”

“因为长老不是那样的人。”

他顿了顿,又说:“江师兄也不是那样的人。”

至于为什么不是,他却没接着往下说。

明黛怔了一下,觉得有些好笑,“我还什么都没问呢。”

江淮声闻言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若无其事地说:“弟子也只是随口一提,长老不必放在心上。”

说罢,他再度提剑,转身朝竹林中走去,“还有两百下,我该继续练剑了——”

背后传来明黛的声音:“等等。”

江淮声脚步一顿。

明黛:“转过来,我话都还没说完呢。你急着走什么,听我说完再去。”

江淮声闻言心中又是一紧,直觉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