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还是老娘关心闺女, 不白要闺女的粮食,都是闺女上赶着孝敬呢。

昨天大侄子和侄女明明刚来“看过”自?己,今儿闺女儿子又去解家做客, 老娘有啥不知道自?己情况的, 还?特意叮嘱二姐过来探望自己。

显得老娘很把她们挂在心上。

要是搁以前?,那?她肯定感动得眼?泪哗哗的, 就这会儿她也是感动的,只是那?感动里又掺扎着一些别样的感觉。

她婆婆还?说呢“你娘那?手段,就是专门对付老实人和?蠢货的, 要是又老实又蠢的那?更完蛋”。

可是她真心疼二哥二姐啊。

小时候自?己饿得受不了,偷吃块地瓜,娘要打都是二哥二姐替自?己挨打的。

五岁以前?她太小, 二哥说她不抗打, 但凡挨打的事儿二哥和?二姐就替她。

二哥说“反正?我被打习惯了,身体?不怕疼了”。

林母也想借着孝顺老娘的时候顺便给二哥二嫂吃点, 但是老娘直接就说他不用吃, 都自?己收起来给大儿子大孙子吃。

那?是自?己老娘呀, 能咋办?

她能瞅着让自?己儿女说她老娘的不好吗?那?也不能,就如同如果儿女跟盼盼甜甜说她的不好,她也会难受一样?。

也许只能等她……这么想林母又自?责内疚, 作为儿女的咋能盼着自?己娘没了呢?

那?不是畜生吗?

那?还?能如何??

就熬呗, 就忍呗,这人活在世上谁不是熬啊忍啊的呢?

要不是儿子离婚了,她这辈子还?得继续熬着忍儿媳妇呢, 等自?己闭眼?那?天也就彻底解脱不用牵挂不用煎熬了。

林母晚上又做梦掉在河里, 怎么挣扎都没用。

她从小经常做这个掉河里差点被淹死?的梦,哪怕在她知道自?己刚出生就差点被淹死?之前?也在做。

后来婆婆跟她说了以后, 她就琢磨可能因为小时候差点被淹死?,她虽然没有记性,却?会害怕。

这种害怕,一直留在心里。

他们是男人一炕女人孩子一炕的。

林母做噩梦挣扎,原本她搂着盼盼,盼盼就往外滚。

林姝被盼盼给一小拳头打醒了。

林姝过去是甜甜,林夏搂着甜甜,人家睡得可香了。

林姝给盼盼把挣出来的胳膊放回被窝,再给她往林母被窝塞回去,就摸到林母一身湿漉漉的。

这是发烧了?出恁多汗?

林姝摸了手电筒照了照,就见林母牙关紧咬很难受的样?子。

她吓了一跳,怕林母犯病,赶紧轻轻推了推给林母叫醒。

林母长长地叹了口气,醒过来,还?有点懵呢。

“啊,我做了个梦,没犯病,别担心。”

林姝披着棉袄下地,拿了手巾过来塞在盼盼被窝里热乎热乎,然后给林母擦擦汗。

林夏也醒了,“谁尿炕了?”

林姝:“咱娘做梦出一下子汗。”

林夏:“晚上炕烧得有点热。”

林母一边擦身上的汗,忍不住问闺女,“你们说咋能让你们二姨二舅过得舒坦点呀。”

不说别的,总得吃饱穿暖吧?

她昨晚上睡不着,自?己琢磨好久也琢磨不出个招儿,思前?想后好像只有忍。

但是也许闺女有招儿呢?

瞅瞅三闺女这厉害劲儿,都被公社评选先进了,林跃和?二闺女能顺利离婚也多亏她。

有些?爹娘不管自?己多平庸也看不起孩子,总觉得孩子不如自?己,哪怕孩子读大学读研究生,他们也不会听孩子,反而更喜欢听某同事某邻居亲戚,要对儿女指手画脚。

林母不这样?,林母一直觉得自?己没见识没文化,是个睁眼?瞎,啥啥都不会,喜欢听有见识的人说,所以虽然她和?婆婆不那?么对付却?也听婆婆劝,她还?很佩服方?荻花和?陆老爹,也很喜欢听他们说。

现在三闺女和?以前?不一样?,被公社书记都表扬,那?当然是厉害人。

她想听听三闺女的办法。

林姝想了想,分家也没用,因为解老太拿捏住了儿子,而现在户口这么严格二舅哪里都去不了。

比照二姨好了,她嫁出去跟分家差不多,还?不是被解老太捏着?

让解老太放弃拿捏儿女,那?不可能。

让二姨二舅放弃被解老太拿捏,那?也不可能。

他们在年轻最叛逆的时候没反抗,这么多年被拿捏着没醒悟,也不可能在年纪越大思想越僵化的时候醒悟。

关键解老太对他们的拿捏也不是那?种恶毒得疾风骤雨式儿容易让人逆反的方?式,而是天长日久的捆绑,仿佛一根细细的铁丝,一圈圈一点点收紧,直到绞缠进肉里,再也没希望挣脱。

信不信,就算解老太死?了,他们的奉献都会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