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也是这样,新年要和家人?团聚。老吴就更不会去了,他要陪伴生病的儿?子,今年他收入上涨一大截,儿?子的病情?也有好转,妻子打算换台车,元旦到外面吃顿大餐,一切都计划好了。

恭子去过挪威,也看过极光,同样婉拒邀请,倒是四个安保人?员商量了下,小白改了主意:“我回家也是相亲,干脆和鹿小姐去,和铁姨住一个屋也方便。”

多一个安保,多一分力量,鹿露欣然同意:“欢迎。”她伸个大大懒腰,浑身轻松,“那?过年前就只有一个年终大会要参加了。”

林泮抬头看向她:“您忘记了吗?”

“什么?”

“冬季学期虽然放假,但?本?周的小组作业您还没有写,高数题也没做。”他道,“请在出门前把作业写完吧。”

鹿露:“……”

“在飞机上写作业不是一件愉快的事。”他客观道,“也会影响出游的心情?。”

她扭头:“我不想?写。”

林泮叹气?:“写一篇也好。”

“不写。”鹿露说,“你再烦我,过年就留下看家。”

林泮:“好的。”

鹿露一怔,转头看向他:“‘好的’是什么意思?”

进进退退

好的是什么意思?就是最纸面的意?思?, 过年留下也可以,没问?题。但林泮不敢答,他已经从鹿露的语气中品出端倪, 假如他敢说?自己不去, 她一定会非常非常不高兴。

唯有?沉默。

沉默却从来不是最好的答案。

鹿露抿住唇角,表情已经严峻:“你元旦有事情吗?想留在卫星城?”

“我……”林泮迟疑了。柏纳德确实邀请了他跨年,在鹿露这边也绝对应付得过去,她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但这难道不是一个真实的谎言吗?

他不想欺骗她, 可也确实想和她保持距离。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才?过去几个小时,面上装得再一无所知, 又怎可能毫不在意??

她就那样紧密地依偎着他, 身上传来源源不断的热量, 手指一停不停地纠缠着他的领带,活像有?什么?血海深仇, 笨拙又蛮干。有?好几次,林泮都想睁开眼睛结束她糟糕的折腾,却终究没有?这么?做。

理智粉饰缘由:那时候醒来会让两个人都很尴尬, 他很难面对一个对自己有?想法?的雇主?。职场手册上说?,遇到这种超过工作关系的举止, 应该明确地表示拒绝,保持双方距离, 和反性?骚扰办公室联系, 要求调岗,如果还不满意?, 可以诉讼离职。

问?题是,他自己没那么?干净。

趁着她醉酒做过的梦, 今日纵已迷离,却无法?抹去。

何况那一刻,他心里除了紧张不安,难道没有?一丝一毫的期待吗?林泮从来都是一个清醒的人,无法?欺骗自己,她在扯他马甲纽扣的时候,每解一颗,就把他的心往喉咙口提一截。

但在最提心吊胆的瞬间,他内心深处萌发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反正一直以来的坚持都是个笑话,假如不是遇见了鹿露,他早就因?为错误的选择难以翻身,如今还在挣扎,不过是因?为不甘心。

生米煮成熟饭,就再也不用折磨自己了。

心安理得地放弃过去的坚持,卑微地臣服于她,成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情?人,陪伴她左右,直到不再被?需要。

这样罪恶不堪的念头,竟然令他放松下来,他卑鄙地期待着她先走出关键的一步,好让自己顺理成章地摆脱道德和理智的牵绊。

但鹿露什么?都没做。

她给他盖好被?子,倚着他睡着了。

那一刻,林泮心中的痛苦攀升到了顶峰。他唾弃自己的阴暗,羞愧于自己的卑劣,还可耻地庆幸光线昏暗,得以让他藏起一切端倪,不叫她发现。

他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调整情?绪,在晨光未明之际,终于下定决心——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们应该回归正常的关系,他不能再利用她的寂寞为自己增添羁绊。

乔纳森说?得没错,鹿露会吸引太多不怀好意?的人,他就是其中最无耻的一个。

他应该正常上下班,正常休假,请柏纳德帮忙介绍合适的相亲对象,然后……做她身边最普通的一个员工,完成自己分内的工作。

说?出来啊。林泮督促自己,告诉她你的计划,留下来看家。

但好几秒钟过去了,喉咙里挤出的字,仍然只有?一个含混的主?语。

“说?晚了。”鹿露才?不管他的挣扎和纠结,直截了当驳回,“之前都说?好了他们放假你轮班,你要放假,下次早点说?。”

然后压根不等回应,自顾自甩手,“吃饭了,吃过饭再写?作业行?了吧,烦死了,天天催催催,好不容易才?考完试。有?什么?事不能等放完假再说?啊。”

林泮刚刚坚定的信念,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