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还要可怜巴巴地来找宋荔晚:“宋小姐, 我们真的不是故意演的那么差的, 你能不能替我们跟导演说说好话,千万别把我们换下去啊?”

把宋荔晚弄得啼笑皆非:“放心吧,导演就是看着凶, 根本没有说过要把你们换了啊?”

安抚完演员, 宋荔晚还要安抚导演,知道贺导喜欢吃甜的, 还喜欢京中那家老字号和善居的冰糖炖肘子, 特意让助理排队买来, 给贺导加餐, 免得贺导气压太低,把大家都给吓得更不会演戏了。

这么左右逢源的,宋荔晚也累,但是累得挺开心的。

曾经她每天什么都不需要做,要考虑的也只有怎么打扮的更漂亮,怎么更讨靳长殊的喜欢。那时的她,是被养在水晶笼里的一只金丝雀,看着漂亮娇贵,其实连一点自己的生活都没有。

不像现在,每一件事,都是她自己想做的,是她自己选出来的,时好时坏,她都甘之如饴。

不过……

宋荔晚抬眸,看向不远处的花廊中,夏日更深,园内的牵牛开得极盛,一朵一朵攀附在青灰色的砖墙上,蜿蜒着织成了一片粉紫色的网,这样热的天气,人人都满头大汗,可他站在那里,仍旧气定神闲。

花的影子落在他的眉眼,仿佛细碎的亲吻,他神情冷淡,于这世界都没有分毫关系。

不少人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有好奇的、有向往的,却又都折回来,隐隐约约地看看向了她。

可最深的一道,却来自于靳长殊,那冷清狭长的凤眸,专注地凝视着她,花移影动,拂了半身还满,他立在那里,隔着人群,视线几乎生出热度,令她在这样炽热的空气里,有些无法躲闪。

最近他总来,站在那里,并不打扰她,可她能察觉到他的注视,那样轻轻地落下来,像是一朵花,落在她的肩头发梢,要她连拒绝的话都不知该如何出口。

宋荔晚只能装作没有注意到他,背脊挺得更直,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投在了演员身上。

终于,贺砺喊了“咔”,这一场戏结束了。

安静的场子里,立刻就热闹流动起来,摄影师收拾器械,化妆师和服装师围着演员小心翼翼地收拾头面。

门外,有几个人推着冷柜进来,里面放满了各色的冷饮鲜果,领头的是靳长殊的助理,最近常来,已经混熟了脸,笑眯眯地招呼大家说:“拍戏辛苦了,来吃点甜的降降温。这都是特意定的,放的木糖醇,绝对不会发胖。”

大家都欢呼起来,有人说:“谢谢小冯哥!”

还有人大着胆子,含羞带怯地偷偷看向靳长殊:“谢谢靳总!”

“还是要谢宋小姐!”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她不来,靳总就也不来!”

大家都笑了起来,叽叽喳喳地涌过去,选自己喜欢的甜品。宋荔晚没有动,站在原地,靳长殊却已经向着她走了过来。

逆着人群,角落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宋荔晚没有看他,微微仰着头,去看头顶的石榴花,榴花如火,一簇簇点燃在碧绿色的枝头,在无边的热夏中,望上去让人有些心猿意马。

他站在她身旁,影子落在她身上,挡住了光,只将她困在这小小的一片角落里面。

“怎么不去吃冷饮?”

“不想吃。”她装作才看到了他,“你怎么又来了?”

“来看看拍摄进程。”他一副大公无私的模样,唇角翘着,淡淡道,“天气热,拍摄辛苦了。”

宋荔晚有些想要吐槽他,却又忍住了,也语调平淡地回答说:“不辛苦。能学到不少东西。”

“以前不知道,你对电影感兴趣。”

“是吗?那大概是我忘了说,又或者……”

宋荔晚浅浅地觑了他一眼,他立在那里,芝兰玉树似的,眉眼都蕴着玉石一般的光焰,神情也像是玉,冷而淡,隽在那里,自生风华。

大概是察觉到她在看他,靳长殊垂下眼睛,同她的视线在半空撞上。

只是一瞬,电光火石似的,宋荔晚转开眼睛,将那句话说完了:“……靳先生从来没有想过问我,究竟对什么感兴趣。”

她和他一同度过的五年,他从没有问过她,想做的究竟是什么。她只能随着他,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被雕琢成了他想要的模样。

算了,和他计较这些干什么?

宋荔晚轻轻地嘲笑自己。

再多的委屈,现在不也过去了?又何必在这里和他分辨个仔细。

出了钱的是大爷,他对她再不好,在金钱上,却到底从未苛刻于她,她能够念那所大学,也全靠他精心辅导了一年。

对于他这样繁忙的人来说,时间花在哪,心就在哪。

她实在不该苛求了不是吗?

只是……

到底,意难平。

天已经渐渐黑了下去,院内的人也散去了,只留下灯光师,还在搭建晚上拍摄时所需要的照明用具。

宋荔晚随手拾起一朵落在肩上的榴花,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