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拍开她的手,将她往营里一挡,但同时身体控制不住撞出营门之外。才刚踏出去一步,就像有一堵墙猛然主动压到背上,一只手臂从后往前钳住他的脖子,腰间也猛然传来一阵刺痛。

老郭用匕首抵住他后腰,在耳旁低低说出一句:“刘少主,久别重逢啊。”

“少主啊,我一直以为你淡泊功名利禄,没想到这么快就耐不住了……你是不是投了那个姓吕的别部司马,反而来刺探我们太史大哥?”

“老郭,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刘基的心脏猛跳,可是说话却愈发冷静,仿佛有块坚冰贴在额头上。

“那你问这问那的,算什么意思?”

“我是跟着嫂子一起来的,我有嫌疑,难道嫂子也会害子义兄吗?”刘基用下巴指了指营内,潘四娘正在里面进退不得,因为两位屯长也已经拔剑在手。虽然她是都尉夫人,可在部曲纪律下,上下级利益深度绑定,唯有直属长官的命令才是第一铁律。可他们也不敢对夫人下狠手,只能挡着,但挡得住人,挡不住声音,潘四娘中气十足地大喊:姓郭的,你敢动他一毫试试!忠义廉耻都拿去喂狗了吗!

老郭听得难受,便挟着刘基往外走,一步步踩得沉实,全无可乘之机。在余光里,刘基发现老郭确实只穿了布衣,头发也湿漉漉的,可见洗澡是真的,只是他随身带着潘四娘说的那个物件,同时留了个心眼,听见营内对话之后就一直埋伏在外面。

不过,他也没有命令其他士兵过来,说明还是投鼠忌器。

“你别怪我疑心,嫂子也有不知道的事。你知道我们有多少敌人吗?身前身后,明枪暗箭,现在这片江东大地上,哪有几个人是清白的?那个吕蒙,年纪轻轻爬到这个位置,他让你做什么了?目的是什么?”

“吕蒙只是请我帮忙看明器,没有其他的要求。”刘基的脖子被手臂箍得难受,一边喘气一边说,“只要我愿意,明天我就能离开孙军,从此和你们再无瓜葛。但是!我来这里,是为了帮太史慈。”

老郭不置可否,只是刀口又紧了紧,带出一阵撕裂般的痛楚。他说:“走!不要轻举妄动,你一定没我的刀快。”说完,他松开了束缚脖子的手臂,刀也往后退了半寸,带出刃上一线红丝。刘基衣服下摆上顿时洇开了血花。

他又小心地卸掉刘基腰上的剑,丢在地上,用手推了推刘基的肩膀,示意他往前走。

刘基将一只手按在腰上止血,一边慢慢往军营外围的方向走。海昏城战事紧张,太史慈驻军不进城内,只是在城外用鹿角战壕圈了一大片区域用于驻防。橙黄色微亮的是海昏城,城墙上绕着一圈火盘,静悄悄的。郊外的方向则只有分散的几点灯光,浮在半空中,那些是哨塔。地面和水面混在一起,哪怕极目细视,也只能看出水面的黑色深一点,地面浅一点,其余就再难分辨。营区内也有水,几块池泽构成天然的防护带,也方便士兵取水用水。

老郭就带刘基到了一片近水的荒地上。

到了这个地方,最近的营帐也有几十步,哨塔也看不清楚,往营外跑得先飞过几重鹿角。老郭不一直用匕首指着了,负手而立,沉声说道:“少主,毕竟是老朋友,我其实真不想伤你。说吧,你都看出什么来了?”

刘基闷声不吭一阵子,等老郭忍不住开口的时候,突然说:“整个司空府送明器给太史慈的事情,都是你们自己编排的,对吗?”

他不等老郭问,自己继续说道:“吕蒙请我来看明器,我仔细看完,心里一直有个疑惑,那就是这些明器不一定来自中原,反倒有可能就出自我们这里。但你们不想让别人知道这里有宝物,或者是不想让人觉察到古墓,所以大费周章,给它套上一层曹司空的外皮,让本就臭名昭著的‘摸金校尉’来当你们的替罪羊。但这个想法我一直没跟任何人说,因为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个疑点,那就是:如果你们完全不做这些事情,不透露风声,别人可能更难发现。为什么非得做这么多?”

老郭的脸色慢慢变得阴沉起来。他最强烈的感受是,自己认识刘家公子这么多年也没发现他有这种能耐,那个吕蒙是怎么知道的?

“说不定是你想错了。”老郭说,“这就是曹操分化江东的阴谋。”

刘基摇摇头:“刚才在你们营里,两个屯长坚持说那三个人是曹操手下,看似是更迷惑了,却突然点醒了我。我想,你们确实是把明器送到北方去转了一圈又回来,费这样一桩麻烦,目的就不在那些器物上。”

“那在哪里?”

“在于人!你们实际想要的是那几个信使,不,只是其中的一个,也就是王祐。”

老郭还是肃着脸,开始左右踱步。“一个跑腿的,要他来干什么?”

“所以他们压根就不是跑腿的。他们四个人身份特殊,都是曹操手下专职摸金的人员,说不定就是摸金校尉本人!”

刘基一声断言,见老郭神情动摇,就继续说:“干他们这行的,从来就没有对外露过面,所以哪怕装作是跑腿的小角色,也不用担心会暴露!你们通过珍贵的明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