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生微愣。

“林沉玉可以团结人?,他也可以,或者?说,所有心怀欲望的人?,都会沦为他的助力。哪怕是不共戴天的死敌。”

澹台眸光浅淡:

“因此,殿下最?好还?是做最?坏的打算,那?就是,萧匪石和?霍逐寇,会合纵齐心,毁了华州城。”

“我言尽于此,接下来,就看殿下如何筹谋了。您不用?担心焦虑,因为林沉玉早就将破局的答案告诉了您。”

“您尽可相?信她,因为她是没有错的。”

秋雨梧桐, 茅屋檐下滴答声细密入耳,梦里依稀听见谯楼打响了三更鼓。

热!

烧的通红的巨大铁炉,无数的人挣扎在铁水里, 肉山血池, 野兽罗刹追逐,铁炉之上的苍穹天边,悬着?九颗炽热烈日,照到人身,便变成青烟, 逃脱的人群恍惚蚂蚁群般渺小而脆弱,地底裂开巨渊豁口, 将他们彻底吞没血, 天地与人化为一色, 血一般的混沌。

她跪在山顶,眼睁睁的看着鼎沸血潮, 煎熬尽了人寿。

冷汗淋漓,她喊着?救命,挣扎着?爬起来, 男人宽厚的掌把住她胳膊,海东青打?个?哈欠, 不满道:“一晚上你要做几次噩梦啊,都被你吵醒三次了!”

林沉玉冷静下来, 看着?屋内陈设, 茅草屋里,一方?矮小而温暖的小床, 一桌一椅,桌上放着?一捧鲜花——那是丐帮的孩子们摘来送给她的。

“吵到你, 那你就?出去睡吧。”

海东青横眉怒目:“这谁屋子?”他?就?这么一个?地儿歇息,给她睡了,自己睡地上已经?很给她面子了,她这么还?怎么嫌弃呢。

林沉玉困倦不已,沾上枕头又睡过去了,海东青满肚子火没地方?发,只怒气冲冲的盯着?她的睡颜,盯了半晌。

她半侧卧,蜷缩着?身子,只捂到脸颊酡红,额头晶莹冷汗未曾干。

海东青气了半天,伸手?去给她擦汗,他?手?指粗粝,林沉玉皱眉,下意识的躲闪,不让他?擦,海东青单手?稳固住她的头,强硬的擦了,骂了句:“娇气!你怎么跟个?娘——”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失了声。

不对,林沉玉就?是个?女人……

她是女人。

海东青不是第一天知道她是女人,可他?是第一次意识到,她是女人。

他?失神?良久,再回神?时,身上布衣,冷汗满襟怀,他?忽睡不着?了,推开房门,趁着?夜色到台阶上坐下,月光不甚透亮,墙上青苔斑驳,隔着?单薄的柴扉,他?看见一个?身影。

“燕大人?!”

是燕卿白,他?打?着?伞,站在那不知许久,一动不动好似雕像,持着?玉骨的指尖也凉透,泛着?冷白。

海东青倒吸一口凉气:“你来了多久?怎么不说一声,我就?在屋内。”

“昨儿下值,阿弟回来哭了一场,听闻林姑娘负伤,心有担忧,前来探望,又恐惊了诸位丐帮好汉安眠,故在此等候。”

他?从昨日就?开始等了吗?那少说也有三个?时辰了,海东青叹道:“进来坐坐吧,她睡的也不安稳,聊聊天也好,现在雨越发大了。”

他?摇摇头:“我是来送物什的,顺路偷眼,知她安康,便安心了。海帮主,麻烦你照顾她。”

海东青接过东西,都是林沉玉日常梳洗衣裳,他?问了句:“到底发生了什么?”

“权贵阴私殃及了无辜,她为人出了头,被人警告。”

“那个?人,地位势力比燕洄还?高吗?”如果是燕洄,他?还?能套麻袋揍一顿。

燕卿白眸色中有担忧之色:“高,高的太多太多了。”

海东青沉默了,他?忽然觉得一阵无力,自己只是个?丐帮人氏,顶死了不过在市井耍耍威风,连燕洄都难以企及,比燕洄更上的高度,一根指头就?能压死他?。

他?如何替林沉玉出头?

“不过,海帮主无需太担心,他?们在华州待不久的,捱过三日,武林大会结束后便能离开,这三日她且好好养病,莫要走漏风声。”

“好。”

海东青点?点?头,回头时,却看见林沉玉裹着?外袍,抱胸倚着?门。

她说:“我还?是不放心。”

房间内,门掩的严实?,连丝风都漏不出去。

“你怀疑萧匪石有不臣之心?”

林沉玉咳嗽一声道:

“野心并非空穴来风,他?有足够的动机——几日前,顾螭命人将他?绑在柱子上,治罪凌迟,他?手?臂被割了整整三十多刀。”

这次凌迟就?好似引火线,这位位高权重的督公自抽筋拔骨的痛苦中彻悟了,天地之间,唯有至尊方?可高枕无忧,哪怕是第二,都是刍狗。

“那他?如何下手?呢?”

“他?自己动手?会嫌脏的,那个?人,永远把自己摘的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