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南天垂眸看她。

她身躯颤抖。她呼吸很用力。她吓坏了。

她把脸藏在他的怀里,不愿意让别人发现她的脆弱。

多么骄傲的姑娘。

他的心脏疼痛到发颤,恨不能把她嵌入自己的身体,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他会给她所有柔情,只是在此之前……

他将下颌轻轻压到她的发顶,淡淡抬起双眸。

敏锐、冰冷。

‘看到我的第一眼,阿昭竟然失望。她怎么可以失望。’

‘她以为睁开眼睛看到的人会是谁?’

‘我要食言了阿昭。这个人,必须死。’

温暖暖是真的吓到了。

她只是好心给晏南天递个水——他那么累,嗓子那么哑,这种时候喝一口水多舒服、多熨帖啊!

她一片好心为他着想,他、他为什么不领情?他为什么那么可怕?

他竟扼着她的咽喉,把她提了起来。

好痛!好痛!

他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耳朵嗡嗡响,根本听不清!他一定是要她给云昭陪葬,一定是!

凭什么?凭什么啊?云昭死不死,关她什么事?

明明是云昭自己不守妇道去找遇风云,凭什么怪她!凭什么怪她!

被掐着喉咙提起来,真的好痛好痛,她拼了命抓挠他胸口的衣襟,他根本不松手……

要不是有人发现云昭没死,他真的要杀了她……

温暖暖接连打了好几个寒噤。

她抱着膝盖瑟缩在一边,可怜兮兮地咳嗽。遇风云什么时候走到身旁,与她挨着坐到一起,她都恍然未觉。

她甚至不自觉地向他靠了靠,汲取他身上的温度。

她本能地知道,这个人不会伤害她。

他身体健壮,单薄的衣裳已经干透,皮肤上一阵一阵渗出滚烫的热气,吸引她依靠。

他探过手,拿走她系在腰间的平安结,从里面取出一盒小小的香膏。

他弹开盒盖,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清沁沁的一股茉莉香。

他的视线落向她的手腕和掌根。

她总是把茉莉香膏涂抹在那里,蹭到谁,谁身上就一股子香。从前,她总是把香味抹到他的身上,让别的姑娘知难而退。

如今么……

刚从海里爬上来这么一小会儿,她已经抹上了浓浓的香膏。

想蹭的是谁,一目了然。

可惜看这副惨状就知道,她又吃瘪了。

他转头对着她,抬起双手,捧住她的脸,恨铁不成钢:“怎么就不长教训?”

温暖暖神思混沌,迷茫地看着他:“遇、遇大哥?”

“跟我走,好不好。”他眸光深邃,认认真真,一字一顿,“放下这一切,我们离开。”

他手掌炽热,烫着她的脸。

“遇大哥……”她望着眼前这张熟悉安稳的面庞,眼睛里一点一点涌起热泪,“遇大哥!我、我……我好辛苦,我好害怕……”

他沉默片刻:“我都知道。”

那一瞬间,温暖暖很难不动摇。

他长得那么好,甚至比那位芝兰玉树的储君更漂亮。

他那么强壮,那么可靠。

她和他一起长大,经历的点点滴滴,没有任何人能够替代。

这一生这一世,绝对没有人能够取代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跟他走吗?要不要跟他走?

点头只需要一霎。

可就在这一霎,她忽然感应到了阴沉冰冷的注视——是晏南天。

她战战兢兢抬眸,竟看到那个男人毫不遮掩的杀意!

直指遇风云!

晏南天……他想……杀了遇风云!

温暖暖陡然倒抽一口凉气。

心头惊跳不止,恐惧之余,竟是后知后觉涌起了灭顶般的欣喜。

他、他、他!

他妒!

那个眼神她懂!每次阿娘和其他男人说笑,温长空在旁窥伺,便是同样的眼神。

温暖暖心若鼓擂,她猛地推开遇风云,惊慌失措、手足并用地倒退,迅速与他拉开距离。

“遇风云!”她凄声撇清关系,“你、你休想趁人之危!”

引众人侧目。

天色将晚,楼兰海市情况未明,晏南天便让众人在滩边扎寨安营,只派了斥候进去探。

“阿昭,阿昭。”

云昭被轻轻推醒,睁眼恍惚一看,只见晏南天笑吟吟递给她一只串在长铁签上面的烤鱼。

“趁热吃,凉了怕腥。”

云昭迷糊接过来,发现自己握住的好像是一个剑柄:“……?”

他道:“用海水蒸了盐,洒过盐的,放心吃。”

云昭后知后觉发现自己饥肠辘辘。

她咬了一口,味道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