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房间,太子殿下自己睡便好,以后白日我常常过来。”

她话音刚落,他就反问:“那晚上怎么办?”

虞听晚:“什么晚上?”

谢临珩:“我肩膀有伤,若是公主殿下晚上不来,那喝药换药这种事怎么办?”

她想也没想,回得很快:“有太医。”

他反对得更快,“太医不行,他们毛毛躁躁的,下手没轻没重,晚晚若是想早日离开临安,还是亲自陪在我身边为好。”

虞听晚皮笑肉不笑,将自己的衣袖从他指尖拽出来,不客气道:

“殿下多虑,本公主不急,可以晚些时日再走。”

谢临珩眸色微动。

下意识拉住她的手臂,追问:“当真?”

虞听晚这会儿全心想着避开和他同睡的要求,对他这个问题,并未多想,很是随意就点下了头。

“当真。”

得到想要的答案,谢临珩勾了勾唇,很快放开她。

正要再开口,门外的墨十却在这时进来。

急急地说:“殿下,属下有事要报。”

谢临珩唇侧弧度敛平,一记冷眼扫过去。

墨十本能地打了个寒颤。

下意识抬头看过去。

只是还没看清他们主子的脸色,就瞥见一道意料之外的身影。

墨十还来不及诧异,就见宁舒公主转身往外走。

“既然殿下有事,那先忙,我待会儿再来。”

墨十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心底只剩两个字来来回回徘徊——

完了。

他就说,这次墨九那缺德的玩意儿,怎么巴巴的让他进来禀报,自己却杵在外面。

合着宁舒公主在主子这里!

你哄我一下,不行吗?

虞听晚离开后,谢临珩眉眼处的温色褪去。

冷淡瞥向战战兢兢的墨十。

“何事。”

墨十不敢耽搁,快速将谢绥让他禀报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

待说完,他看都未敢看自家主子一眼。

匆匆寻了借口便离开。

战事初停,东陵国内需要处理的事情不少,从谢临珩无性命之忧后,谢绥便放下心去处理国事。

但因应战御敌皆是由谢临珩掌控大军,哪怕有谢绥的帮衬,很多事,仍需要谢临珩过目。

从辰时末左右,朝中的几位重臣便接连来了卧房。

待他们都离开后,虞听晚才从自己院中过来。

只不过她来的时机不巧。

正好碰上陈太医想给他们储君上药却不知道怎么上、整个人束手无策站在一旁的一幕。

虞听晚进门。

瞥过这场面。

还未开口,就见陈洮像看救星似的看过来。

神色殷切到,只差两眼热泪了。

“公主,您终于来了!”他快步将伤药送过来,“微臣愚笨,无法给太子殿下上药,今日公主受累一次,劳烦公主替太子殿下换次药吧。”

虞听晚扫过手中强行被塞过来的小瓷瓶。

她抬眼,朝着他们英明神武、不管受多重的伤都不说半句疼的太子殿下看去。

“陈太医医术高超,连换个药都换不了?”

她这话,问的是谢临珩。

某位储君幽幽靠在床榻上,眸色清淡地往这边睨了一眼,眉眼间,罕见的有几分不满和不愉。

不等他开口,陈洮立刻躬身,抢先回道:

“是微臣愚笨!微臣做事毛燥,导致殿下伤口崩裂,其他几位太医手头都有要事,抽不开身,今日这伤药,就有劳公主了。”

说着,他一刻不再留。

抬步就想往外溜。

离开前,最后匆匆落下一句:

“公主恕罪,微臣还要去煎药,先行告退。”

尾音落下,他甚至都没等虞听晚回应,脚底抹油的太医院院首就急步出了房门。

虞听晚无奈地扫过手中的伤药。

走至榻前,自上而下看向衣带半解的谢临珩。

就今日这出戏码,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得出这点猫腻。

只是她视线一落在他半敞的胸口,瞧见那众多伤痕中,让人心悸的箭伤时,脑海中就止不住浮现那天他拼死挡在她面前的那一幕。

刺目的鲜血,剐蹭着耳膜的厮杀声,利箭离弦射入血肉的声音,无一不让她心脏绷紧。

哪怕看穿了他的心思,看着他身上深可见骨的伤,她也说不出那些拆穿的话。

谢临珩是何等人,最擅揣摩人心。

利用人心的弱点。

她此刻眼中,对他少有的心软与愧疚,他怎会看不出。

是以,深知自己想要什么的太子殿下,不等她出声,便先一步轻轻扯住她衣袖,作出虚弱的神情,微微控诉地看着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