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中带着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惊恼。

“谢谢表哥。”

谢今澜等她站稳后,才松开手, 云玳对上他冷凛的目光,讨好的唤了一声,“表哥。”

云玳记忆中的谢今澜鲜少动怒,仿佛无论遇着什么事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眸子里大多时候也都是噙着一抹漫不经心,唯一瞧见的几次, 还都是因为谢今棠。

没承想,他会因自己生怒。

“喜欢爬树?”

云玳连连摇头, 煞有介事道:“我就是将风筝取下来,一时没注意,下次不会了。”

不等谢今澜训斥,云玳便先发制人,乖巧懂事的道歉,“我错了。”

少女正值韶华又皮相出众,她可怜又讨好的伸出指尖攥着谢今澜的衣袖时,便是再大的怒火也都被尽数浇灭。

谢今澜看向她手中的风筝,轻应一声,随即叮嘱道:“既不喜欢,便莫要给希望。”

怔楞片刻,等谢今澜走后,云玳才知晓他说的是什么。

她看了一眼手中的风筝,此时才明白,她将谢今棠当做朋友,愿他科考顺利才这般行事,可在谢今棠看来,她今日所做之事,便是在回应。

云玳抿了抿唇,还是等他科考结束,与他说清楚的好。

科考九日,在这期间黎氏每日吃斋念佛,为谢今棠祈福,府内上下都弥漫在一片肃穆之中。

直到九日后,谢今棠归家,阖府上下为他能及第开宴,就设在正堂,府中的公子小姐都都会过去。

原本设宴是要等放榜之时,若是能得个榜眼探花,国公府有了脸面,自会邀请上京各家前来赴宴。

可如今还未放榜,黎氏便求着老封君设宴,皆是因着她去庙中求卦解签得出的结果,老封君想着既是关着门,那便当做团圆饭吃了就是。

谢相容拉着云玳坐到一处,云玳抬头看了看,没有见着谢今澜的影子。

既是老封君设宴,谢今澜断没有不回的道理。

她正想询问,谢相容便已经道:“世子表哥接长宁郡主去了。”

“都怪娘,非要让兄长下衙后亲自去接,圣上赐婚的旨意都还没下来呢就这般宠着,日后若真进了门,兄长岂不是被她霸着不放。”

“云玳,你说是不是。”

说这话时,谢相容控制不住的看了她一眼。

如今她虽不讨厌云玳了,但一码归一码,在谢今澜的事情上,她仍旧是嫉妒的。

云玳先前并不能体会谢相容的滋味,如今倒是深有同感,却不知怎么回应。

周遭窃窃私语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云玳顺着她们的目光抬眼看去,只见圆月门旁栽着一片垂丝海棠,海棠花长得极好,蔓延到门边的树枝被男子抬手拨开,而跟在他身后进来的姑娘,则含笑示谢,如那日檐下疏离又熟悉的气氛,却又比那日显得更加般配。

长宁与谢今澜并肩而行,脸上始终挂着落落大方的笑容。

她仪态端庄的给老封君行礼后,便坐到了女桌上,与谢今澜的主桌相邻。

今日是家宴,按理说不会有外人过来,而长宁此时出现在这儿,府中的公子小姐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谢今棠今日是主角,在听候国公的叮嘱后,那些庶兄弟们十分有眼色的上来与他敬酒,仿佛今日不是科考刚结束,而是谢今棠已然及第一般将他夸的天上有地上无。

比起谢今棠,谢今澜身边则要萧条许多,没人敢上前与他搭话,便是偶然间有人与他四目相对,也会连忙别开眼,紧张不已。

谢今棠推辞不过,喝下许多酒,酒量不错的人,此时面颊已经微微泛红。

他悄无声息的朝着女桌看去,眸子里只能瞧见一个姑娘,而那人却总是装作无意的看向他的兄长。

谢今棠猛地灌下一杯酒,在身边人的吹嘘下,重重的放下杯子,“来,继续!”

天知晓他这九日有多高兴,因为那盏风筝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府看见她。

可回来之后,与先前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心口像是破了个洞,外边的风鼓鼓的往里吹,吹的他有些难过,只能不停地喝酒。

谢今澜抬头看了他一眼,便由着他去了。

云玳这边的女桌离谢今澜有些远,但她的位置很好,与谢今澜正好相对,以至于她一眼便瞧见长宁拿着杯盏与谢今棠饮酒后,朝着谢今澜走去。

谢今澜身子微微往后靠,侧着脸,低眉垂目的听着长宁与他说话,许久之后,他忽然弯了唇,随意放在桌上的手指缓慢的敲了两下。

然后他起身走向老封君与陈氏,与两人说完话后,便带着长宁离开了正堂。

天色渐晚,昏暗的小径上,长宁抿唇走在谢今澜身后,连眼尾都弥漫着笑意,直至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月亮门后,云玳才回过神来。

“长宁郡主瞧着好温柔,想必日后进了门,也不会为难我们这些小姑子。”

“她看着比夫人好说话,你们说日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