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漳河留着你干什么?你为什么没死?”

碧涛抬起眼,双目中的光早已浑浊,呐呐念着:“没死……没死……”

云无渡泄了一口气,松开她。

“我知道……”仉端还挺动容的,他吸了吸鼻子,“先太子东宫还留着。”

燕巽:“嗯?这么久了?”

仉端摇了摇头:“我父皇说,那里晦气,他当太子时,不愿意住在那里。我小时候……”他快速瞥了一眼仉璋,仉璋微笑着看他,“小时候到处玩,溜进去一次,里面……什么都没变。”

他想了想,说:“我还看见桌子上放着一碟糕点。阁楼外一颗桃树,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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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太子东宫。

或者应该说,大宗朝开国皇帝曾经的寝宫。

飞梁画栋,红墙黄瓦。

斑驳的宫门和茂盛的植被。

他们一进去,宛如闯进荒郊野岭,褪色的楼阁宫殿,荒凉得不像宫里,像深山老林。

仉端拿着从侍卫那里抢到的剑,一路清开前方茂盛的草丛,艰难地往前走:“我上次来还是秋天,没这么茂盛。到了。”

他抬起头,看着褪色的屋檐,这是一座两层红阁,雕龙刻凤,栏杆上落满了厚重的灰尘:“东宫还挺大,我上次来的就是这里,走。”

殿门推开,大量灰尘喷起来,在阳光下粼粼闪动,一股死气沉沉的霉气涌了出来。

“哎呀。”仉端叫了一声,正对面,站着一个低头垂手侍奉的宫女,发髻如云,娉婷袅袅。

等走近一看,居然是一个等人高的木偶,栩栩如生,色彩鲜艳,蒙着一层薄薄灰灰的灰尘。那宫女就像真人一样,半阖着眼,嘴角带笑,眉心一点朱砂痣。

仉端忍着恶心,敲了敲木偶的额头。

“空”,“空”,“空”。空寂的声音在屋内回响。

云无渡率先撩开垂帘,殿内更多木偶人,有男有女,有行有跪,各种姿态,脸上神情温和静谧,似乎沉浸在一种美梦当中。

白玦亦步亦趋跟在云无渡身边,眯着眼打量这些人偶,吹一口气,把人偶面上朦胧的灰尘吹散。

“这些木偶像,不像是普通的雕塑。”燕巽皱着眉道,他出身修真世家,对这些歪门邪道也有所耳闻,“倒是很像陪葬品。”

“怎么可能!”仉端一边伸手去摸一个木偶的嘴角,这些木偶似乎共用一张脸,脸上的笑容弧度一模一样,“这里可是皇宫!最忌讳这种东西了。这些一定是以前伺候先太子的宫人,放在这里告祭先太子在天之灵。”

“嗯。”云无渡点了点头,“确实很像陪葬品。”

“啊!?”仉端猛地缩回手,仉璋拿手帕给他擦手指上的灰尘:“皇兄,你不要乱摸了。”

云无渡在殿内逛了一圈,发现木偶像分布很有规律,不止他看了出来,燕巽也神色凝重:“这……这里不对劲。”

“有,有鬼啊?”仉端结结巴巴说。

白玦指着他:“封建迷信!”

燕巽摇了摇头,制止两人的吵嘴:“木偶的摆放有问题,形成了一道【死宫】,进得来出不去。如果说这个宫殿是一个墓坑,那么这些木偶就是锁链和墓墙,把埋在墓里的人锁在墓坑里,死后不入轮回,永受艰难困苦的折磨。”

他强调道,“是一种非常恶毒的法阵,而且,这不是民间流行的草台班子,而是出自修真界,是一道有效的法阵。”

仉端心里怦怦跳:“真有鬼啊?”

燕巽摇头:“它有效,不是指抓鬼,它聚的是【气】,但同时,好气坏气它都聚,所以修真界并不常用。”

燕巽顿了顿,接着说:“也不常有,因为所需要的木偶像并不好制作。一只木偶要上等的木材,还要有画工,用矿石燃料上色,最重要的是,一桩木偶,需要一个人血祭。”

仉端猛地把手指在身上狂搓。

“上楼看看。”

一楼除了这些木偶,看不出其他东西了,云无渡率先上了阁楼二层,二层和一楼有天壤之别,如果说一层是东宫宫殿,那么二楼就是一个孩子的房间。

从楼梯口开始,随处可见孩子留下的痕迹,一只小木马,一把小木凳子,甚至还有悬挂的小木鸢。

众人上来,仉端很兴奋,指着地上厚厚灰尘里,相比起来灰尘薄了一些的脚印:“这是我踩出来的。”

仉璋抬头看着屋顶:“这里……看起来并不大啊。”

说是二楼,更像一个隔层,矮小,就连悬挂的木鸢都垂到众人手边。

白玦垂眸,伸手拖起一只木鸢,还没用力,那只木鸢在他手里碎成了碎片,徒留下光秃秃的绳子,像房梁垂下来,像上吊的绳子一样。

仉璋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仉端探头一看:“嚯,这也太脆了吧?”

白玦攥碎了木鸢碎片,粉尘从他指间流泻。

云无渡和燕巽往里走,绕过屏风,一张桌子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