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谢今澜给她汤婆子暖手,云玳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汤婆子外包裹的蓝绸。

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亲近些,“世子对云玳真好。”

谢今澜悠悠看向她,那双清冷的眸子,似乎能洞悉一切,看破她所有的伎俩。

云玳心虚垂下头,试图用旁的事来掩饰什么,“世子,三老爷将东西给我了。”

她将摘抄放到了桌上,可谢今澜似乎并不意外。

桌上的摘抄纸页已经泛黄,装订的丝线也有些松散,谢今澜伸手去拿。

云玳突然按住摘抄的一角。

谢今澜看她,“怎么?”

云玳问:“世子可还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可以为您取来。”

她今年才十六,脸上还不会掩藏心事。

方才如此,现在亦是。

她脸上担忧与急切几乎在明晃晃的告诉谢今澜,她不想与他毫无瓜葛。

谢今澜大抵明白她为何如此。

在国公府举目无亲,三伯母走后,她的日子想必也并不好过。

所以想要平安顺遂的待在府中,便需要借人撑腰,至少有块屋檐,能容下她这只小鸟。

于是,她盯上了他。

但手段,略显拙劣。

“我并未有什么要取的东西。”

云玳正要失落,听见他话音一转,“不过……”

他指着卧在圈椅上舔舐皮毛的乌乌,“乌乌喜欢你做的薄荷,平日若是无事,可以多来瞧瞧它。”

“那我还能与世子学丹青吗?”她双眸亮如星辰。

“随你。”

云玳顿时眉开眼笑,将摘抄双手奉上。

不多时,东南披着寒气从外边儿回来了。

他顺着云玳来时的路走过,并未发现有鬼祟的身影,国公府太大,路径蜿蜒,寻不到人也是正常。

云玳笑眼弯弯,本就无人,自是寻不到人。

“无碍的,那人方才瞧见我与世子关系匪浅,日后定不敢再做什么。”

她再次解释了方才的所作所为是出于被迫,不是她有什么坏心思。

但在谢今澜来看,无非是欲盖弥彰。

人?

她恐怕不知,如今府中没人想落到李从文的下场,是以哪里会有人明目张胆的跟着她。

谢今澜嗤笑一声,并未点破。

云玳从小到大,做的最出格之事无非是年少时教训了欺负她娘亲的老头儿,而今日之事,却是比她用扫帚将老头儿撵出门去还要出格。

云玳离开时,瞧着掌心生出的汗,忽然弯了唇,她害怕,却也是高兴的。

夫人让她与世子亲近些,她做到了。

世子并未将她赶走,不是吗?

想到寿宴那日,谢相容与谢今澜的相处,云玳忽有一丝艳羡。

若世子当真是她的哥哥,她也不用钻破脑袋主动靠近了。

云玳离开后,谢今澜让东南出去守着。

他缓慢的翻开摘抄,在其中一页空白上瞧了半晌,最后拿来烛火,小心谨慎的烤了一会儿。

原本空白的纸页,忽然便显露出字迹。

与谢今澜所想不同,上面的字字句句都是一些家长里短,是书写之人,表达着对妻、儿的思念与遗憾。

谢今澜逐字逐句的看完,脸上冷硬凌厉的线条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下愈见分明。

他忽而弯唇一笑,垂下的长睫掩去了眸底讳莫的神色。

“东南。”

“将东西拿去还给三老爷。”

-

翌日,长乐坊二楼。

灰袍男子站在厢房门口,对小厮挥了挥手,脸上凶狠的刀疤令小厮吓得缩了下头。

进屋后,他看向对窗而坐的男子,“主子之后有什么打算?”

“冯叔。”男子手中把玩着一串珠玉,望着窗外摇摇欲坠的枯叶,“你应当早就猜到那本摘抄里写了些什么吧,毕竟你在他身边那么多年,定是了解他的。”

冯叔不语。

谢今澜垂眸轻笑,“按计划行事吧。”

“那需要安排人应对楚世子吗?”

“不用。”

“您的意思是……”

谢今澜随手抓过桌上的骰盅,盅底在桌面轻敲两下,冯叔顿时明白,弯腰离开。

云玳昨日得了谢今澜的应允后,便如先前那般,申时去后山作画。

本来借此机会,多与世子亲近些,只是令她意外的是,世子不在,只有在屋内百无聊赖的谢今棠。

瞧见她来,顿时笑道:“云妹妹。”

此后接连好几日,她在木屋中见着的人都是谢今棠。

世子不知在忙些什么,始终不曾见人。

而谢今棠来此处也不作画,就趴在砚台旁,下颌抵着手臂,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一开始,云玳总是静不下心来,常常被他盯得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