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网过后,木桶里就装不下了,而此时太阳已正当中,跟个火炉似的,冲淡了泉眼的那股子凉意。

“回了,回了,中午就给礼小子炖鱼汤喝。”悠然抹了把汗,收了网,看着满满一桶鱼和水,心中有一股收获的幸福。

只是鱼有不少,再加上木桶又重,桶里还有水,因此,悠然提的够呛,几乎是走一段就要歇一下。

“请问这位嫂子,唐值家可是这里?”一个差役打扮的差人抹着汗,撑着腰问道。心里直怨着这家人,干嘛住山上。

悠然看着这位中年的差人,不知他有什么事,便回道:“正是,不知差人有何吩咐?”

“那这位娘子莫不是唐值媳妇吧?”那差人又问。

“正是。”悠然点头。

“唉……这个你拿着,朝廷下发的生死文书,你夫君战死沙场,为国尽忠了。”那个差人叹了口气,从手上的一叠文书里抽出一张。

悠然十分疑惑的接过生死文书,扫了一眼,然后问道:“不是说我夫君去年就战死了吗?”

“是啊,因为当时没找到尸体,所以就没发了,这回,便一起补发了,有了这东西,你也好另嫁他人,好好过日子啊。”那差人倒是好心的道。

看着这张生死文书,悠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一直以来,她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为由否定唐值的死,一开始是为了立足,后来则是为了安慰双儿他们,但不管为何,这之中,很有一些自欺的味道,如今,这张生死文书一下,就在法规上确认了唐值的死亡,双儿他们看到,不知会有多伤心了。

“这回,死了不少人吧?”悠然看着他手上那一叠子生死文书。

“死了不少,大多陷入了流沙的死亡之地,连尸骨都没了,你们村还好,除了牛家的牛老三,没别人了,倒是邻近的钱家村,去年征兵,他们村去的人多,这回,几乎家家都要挂白灯笼了。”那差人叹着气道。

说实在的,发生死文书这个活儿真是个苦差事,不但苦,这心里还不是滋味,看着那些个家人哀哀欲绝,他这心里也酸楚酸楚的。

钱家村?悠然愣了,她的原身就是钱家村的,这些日子来,在她的旁敲侧击之下,钱家的事也了解了个大概,似乎钱老大的儿子正是去年从军的。

“那……钱来富家的老大呢?”悠然不由的问道。钱来富正是钱家大哥的名字。

“啊,你认识钱来富啊?”那差人似乎跟钱来富挺熟,随即一拍额:“我想起来了,他家三妹好像就是嫁在柳家村。”

这差人说着,还上下打量了一下悠然,又笑道:“你该不会就是钱家三姑娘吧。”

悠然点头:“是的。”

“唉……”那差人又用力一拍大腿:“这事……占魁那孩子呀……当初征兵时,我就跟你大哥说过,花点钱,找个人抵了,偏你大哥说什么富贵险中求,再加上占魁那孩子还有一把子力气,盼望着他能立得军功,光宗耀祖,这回……”说着,那差人摇摇头,又从手上那一叠子生死文书里面抽出一张,递给悠然。

悠然看那上面的名字正是钱占魁。

对于钱家,悠然本是打定主意老死不相往来的,毕竟钱家两兄弟太绝情了,原身是不是投河自尽且不说,毕竟那是未成事实的事情,可她身陷牢中,钱家两兄弟却是忍心不管不顾,如果不是双儿,她的处境究境会怎么样,悠然也没底。

可是这会儿,接连看到两张生死文书,尽管在感情上没有太大牵扯,但那种对生命逝去的哀丧还是自然而然的流露了。

那差人倒以为是悠然伤心亲人逝去,便劝慰道。

“节哀吧,好在你大哥还有占元和锦儿,你得空时也去陪陪他,说起来,你大哥为了你的事也是用尽了心思的。”那差人道。

“我的事?什么事啊?”悠然奇怪了。

“怎么?你大哥没跟你说啊,你上回关进牢的事啊。”那差人疑惑的道。

“牢里的事,大哥他们不是不管我吗。”说到这事,悠然便冷了脸。

“你这什么态度,我老丁头这回使不得要说道你两句,以前我虽然没见过你,但也常听你大哥大嫂说起过你,你平日里凶悍的很,你大嫂气你气的要死,还不是每次被你大哥劝住了,上次你不小心陷牢里,你大哥虽说没出面,可他放了银钱在我这里的,说若是到了最后关头,唐家的人不出面,就要我出面帮你赎出来的。”那自称老丁的差人有些气哼哼的道。

啊……还有这事?悠然有些迷糊,敢情着,这里面似乎另有内情,想到这里,悠然的心不淡定了,这个得弄清楚。

于是连忙陪笑道:“丁头别在意,这里面有许多事情我确实不太明白,来,快请屋里坐,喝杯茶,这大热的天,歇歇,再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悠然说着,一手提着桶,一手将丁头迎进了木屋里。

又在院了的树阴下摆了张桌子,凳子,丢了把巴蕉扇给丁头,让他坐下歇歇。

随后悠然又进屋煮了茶水,又到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