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是这一向被梅小姐的事情搅的,忘了。”李知远在亲妈面前说话实在的很,“我先去三位舅母面前打个转,再去给舅舅们道歉。买个房子多大点事。”

“话不能这样讲。”沈姐嗔儿子,“大少爷,穷人盖一间房子,是一辈子的大事。舅爷们奋斗一辈子的事情,你勾勾指头就办成了,舅太太们心里怎么能痛快?我猜他们不是想到五柳镇上买房子,就是到那个什么新镇上盖房,你自家思量,这事能不能搭把手,能的话,就去和舅太太们透个信,再去陈家把这个事填补起来,省得老爷回头和舅爷们照面脸上难看。”

李知远笑了,柳家盖房子本来就是卖的,这光英华那天带他在镇子里转着看房子,都有不少柳家亲戚去求新镇买套房子,英华都随口答应。李知远觉得他替陈家讨个情真不是个事,笑道:“这事也就是和英华说句话的事。”

看沈姐眉头又竖起来,李知远忙道:“沈姐,我晓得怎么在舅母们面前怎样说话。你休烦燥。倒是我买房子的时候,英华舅舅送了我新镇上一间两进的小院子让我送人,要是送陈家舅舅们,一间哪够?我估计是送你的,我就悄悄写了沈家括哥的名字。”李知远把小妹妹抱在怀里,轻声道:“我已经使个便人捎信回泉州去了,还捎了些银子把括哥,叫他把祖父母接来新镇上住着,我照应他读书,他读书出头,沈家就不消沈姐照应了。”

沈姐犹豫半晌,摇头,道:“括儿是不错,可是我哥嫂生了一堆,都喊来还不是拖累你。”

“只叫括哥带他祖父母来,让他父母在家守着他弟妹。”李知远笑道:“我说我替括哥找了木匠的活计,养他和祖父母足够了,他父母那里我照送银子,括哥的爹爱赌几把,巴不得祖父母不在身边,不会跟来的。”

沈姐还是摇头。李知远急了,央道:“我照应沈家倒没有什么,括哥若是出头,就把他爹好赌盖住了,若是沈家过得,赌几把输几个小钱就不是个事。沈家里名声说得过去,我两个妹子成亲在夫家,也少一桩让人说嘴的由头啊。芳歌嫁的很好,小妹将来也不会嫁的太差,安能再寻一个似杨家这样不挑的厚道亲家?若是人家儿子好,别的还真不好太计较。”

“我……我该趁芳歌还不懂事就走的。”沈姐低头。

“什么话。你走了,过十几二十年来个找我认亲哥的,我就不活了。”李知远亲亲热热撞沈姐,“你看,母亲待你也好,英华待你也尊重,咱们兄妹几个,都在你眼皮底下长大结亲。将来括哥读书出头做了官,让他认爹做老师,咱们两家就能当亲戚正大光明走了,既全你的心意,又顾到了母亲的体面,多好。”

沈姐思量又思量,把头点了一点,搂着小女儿自去。李知远洗过头脸过去见舅母们,芳歌被这几个舅母围在当中说话,急的都要哭了,看到兄长,忙站起来。

李知远对着几个舅母做了一个转圈揖,笑道:“舅母们今日得闲来看芳歌啊,怎么不见表妹们来?”

提谁不好,提表妹们。芳歌这里在理嫁妆,满院子满眼都是好东西,陪嫁只有四个箱两个柜的陈家女孩儿们来,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吗?几位舅母对视一眼,没说话。

九舅太太是陈夫人的亲弟妇,说话就要硬气些,冷笑道:“听说大外甥在五柳镇买房子了?既然买房,也当和你舅舅们说一声,你九舅舅这几个月跑了多少地方,也没喊齐工匠,天天累的到家都不能动。大外甥倒默不做声把房子买好了?”

“啊呀,九舅舅这样辛苦!”李知远忙道:“舅母也不早说,我去瞧九舅舅去!芳歌,快,快,去母亲那边捡十贴治腰疼的膏药,还有什么滋补的药,都翻一翻。我先去请个郎中瞧舅舅。”说着又看向九舅太太,“舅母,咱们一块儿回去?怕郎中要问问舅舅平常吃什么,要不要忌口什么的,还要舅母操心呢。”

他一口一个舅舅舅母,又把九舅太太捧的高高的。九舅太太虽然心中不满意,想到姑太太看这个儿子看的重,还是把头点一点,道:“也罢,我陪你回家走一走。”

她带头要走,那几位都不好留下,都被李知远一窝蜂带走了。

李知远在城里绕了一圈,请了个常在李家走的郎中带到陈家去。恰好陈九舅在家,这个外甥这样给面子,他也就给面子让郎中瞧了瞧。郎中瞧了说是劳累太过,李知远又打发小厮带他回家去看补药,少时芳歌带着人亲自送了十几样补品过来。大舅太太出面招待芳歌,才晓得弟妹们才到陈家发作过一趟,那个恼哟,补品只收下三四样,李知远还陪着歪在床上的九舅闲话不走,她老人家亲自把芳歌送回家去。

李知远待闲杂人等都走了,才跟九舅舅道歉,说:“前阵子先是为了州试,后来我爹病着,心里慌乱,只说盖房子的事有九舅操心,我们靠着舅舅的大树好乘凉,就没想过舅舅这样操劳。”

谁是谁的大树啊,九舅舅叹息,看这孩子话说的多招人疼,他摆摆手,苦笑道:“九舅没大本事,你舅母就爱抱怨几句,你别往心里去。”

“是远儿的不是,这么久都想不起来问问舅舅。”李知远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