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远忙答:“好,舅舅醒了咱们再把他灌醉,你慢些走路,仔细崴脚。”

英华没崴脚,落在后头的笛子听到这话,脚倒是崴了一下,她也没喊疼,使了个金鸡的势子,把崴的那只脚弯到面前,自己使手扳了一下,放下脚跳了两下,面不改色指挥使女们把三个烂醉的主人抬后宅去了。

李知远跟在英华后头去了帐房,果然帐房外头的大厅里已经站着十来位亲戚老爷和大管事,还不停的有人进来,见面打招呼都换了词儿,一个说“恭喜同喜”,另一个就回“一起发财”。李知远看的都愣了,柳家这是摊上了什么样的大喜事,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这样快活,难道赵恒当皇帝了?

看到英华晕乎乎的被黄莺扶着。有一位大管事就笑,说:“咱们来晚了,看小小姐醉成这样,我们老爷肯定醉的都趴下了。”

英华摇摇晃晃过去给亲戚们行礼,结结巴巴把她舅舅的话说了。大家哄堂大笑,都说:“走,我们也回家吃酒去!”

这群叔叔伯伯散了,英华在帐房里间歇了有半个时辰,吃了一盏醒酒汤,又擦了两次脸,黄莺看她彻底清醒了,才放心离去。英华叫人泡了一壶菊花茶,请李知远进来坐窗边吃茶,问他:“你来做什么?”

“老师把你使去新镇去,我思量着你必受气,来劝解你几句。”李知远摇着手里的细白姿茶盏,茶盏里头茶汤嫩黄,菊花香气芬芳扑鼻。

英华笑,问:“你要怎么劝解人家?”

“你受委屈也是因为我。当时先生喊叫我捎信与你,我就想跟跟你一起去来着。”李知远笑,“再一思量,我不在吧,舅舅们肯定不好为难你的,舅母们闹的要是太过了,舅舅们肯定要拦她们。你就是什么也不说,装个委屈也过去了。我要是去了,舅舅们肯定不好出头说话,舅母们看我在,说你不至于,只能使劲挑房子的毛病。其实那样还是落你面子。”李知远抓头,“其实我大舅和大舅母都是明白人,后头陈家穷下来,又偏要在差不多的老亲家里说亲,几位舅母都有点……怎么说呢。”

“我晓得的。”英华把茶盏放下,“王家也有这样的亲戚,其实人都蛮好,不过呢,一辈子不出二门,也没什么要紧的事要操心,女人们一多,闲着能干什么?比吃比穿比儿女,你多了我少了有事没事掐一掐当解闷儿。就说你那两位舅母吧,真不是坏人,闹一闹其实也是不想做邻居,我倒觉得她两个人心意相通。”

李知远扬眉。

“走几步路,能是多大的事儿,更别说隔壁多三间楼这种理由,”英华一点都没有受委屈的样子,“我看你那两位舅舅后来也是被她们闹明白了,瞪着她们,一句话都没吭。你十舅舅站出来说换房子,你舅母答应的那个快哟,另一位舅母就一句话也不说了。他们家有事也不直接说,非要闹一闹,我是外人看热闹倒觉得挺好玩的,他们就不累?”

原来英华妹妹是怀着看热闹的心情去的。李知远顿时觉得他揣磨了好几个时辰想要安慰英华妹妹的话说不出口了,他低下头,很是认真的喝茶。

“咳,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前几天舅母们也是这么闹芳歌的,沈姐看出来她们是想让我走人情找你们买房子,提点我几句。”李知远想到他妹子被舅母围到当中那个惨相,苦笑道:“这都什么事儿,有事直接说不好?绕一圈,事是替她们办成了,倒还像是我们上赶替她们办的。我们受气,她们还一副我们欠了她们人情的样子。”

“南边人就是这么不爽快。”英华看到李知远那个恼样,除了笑还是笑。

“哎,我们都是南边人,你就极爽快,我也是有什么说什么。”英华把陈家亲戚当外人,她不恼,李知远却恼了,恨恨的说:“这几个舅母!”

“我瞧你的舅舅们都嘴笨,但是心里还是很明白。”英华笑了,道:“不过闹了这一回,以后陈家再来走人情,从我这里走可不成,不然我在柳家说话办事人家都能把我不当数。以后你舅母们有事不直接,还这样闹,我只装憨不出力。”

“在曲池府我就和舅舅们打过招呼,不给舅母们娘家走人情。”李知远笑,“舅舅们也怕这个呢。自己家的房子还没弄妥当,拉拨别人家干什么!舅舅们对我还不错,他们的住处我帮着张罗。舅母们娘家的亲戚,关我屁事,别说你不必理,我都不想理。”

李知远虽是笑着说话,不过话里的怨气也很明显。英华想一想陈家小姐们是怎么对沈姐的,也就释然。沈姐典给李家生孩子,其实也是个命苦的,她在李家守着孩子,虽然吃好穿好,却只能在人后生活一辈子,不好出门,不好正大光明和亲戚来往。若是陈夫人自家能生,何须用她?虽然沈姐留在李家很尴尬,但是不能不说,她留在李家,李知远他们会避开很多的麻烦。为着孩子们将来不麻烦,她宁肯委屈自己一辈子不能在人前抬头,也当待她客气些。

留沈姐在家,有妾之实无妾之名,除了生孩子,她什么事也做不了做不成,其实与陈夫人并无大碍。陈夫人都想得开,能客客气气待沈姐,陈家女眷就是私底下待沈姐客气点,也是替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