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翠姐姐。”英华微笑,道:“姐姐站过来些,外头热。”不动声色朝边上移了两步,就把手从怀翠手里抽出来了。

怀翠的心思都在赵十二身上,朝英华身边移了两步,笑道:“刚送你东西的是谁呀?”

我跟你很熟吗?英华诧异的看了一眼怀翠,道:“爹爹的学生。”

怀翠拿袖子挡着嘴,娇笑道:“姨爹的学生生的可真俊。”

难道富春的姑娘都是这般大胆?芳歌和英华一起哆嗦了下,她两个看看那边替赵十二娇喊助威的表姐表妹们,再看看这边盯着赵十二眼睛冒粉红色泡泡的表姐,两个齐齐后退一步。

英华就道:“更衣否?”芳歌点头道:“同去。”两个手拉着手跑到镇口,候使女管家跟上来,英华不想就回家,就道:“咱们逛逛呀。”

芳歌犹豫道:“母亲晓得不喜欢的,要不然,你到我屋里坐坐?”

陈夫人对芳歌虽好,到底是嫡母。英华晓得芳歌为难,就随她回家。恰好陈夫人午睡醒了,使人去看表小姐们。那婆子看见芳歌院里只有英华小姐,问得表小姐们都在外头看球,忙忙的回去和夫人说话。夫人一听大怒,自家出来瞧过,果然娘家侄女四双一个不落,花枝招展在球场边给表哥的同窗助威呢。她头一回看见赵十二这样的俊美少年,不免多看两眼,再看几个侄女儿多是盯着赵十二的,越发恼了,怒气冲冲回家,也等不及把女儿喊来,径真冲到芳歌的院子里。

英华忙上来万福。和自家几个侄女比,英华要温柔安静多了。老夫人看英华就顺眼了许多,压着怒气,笑问:“王小姐怎么没有出去耍?”

英华看陈夫人面上还有怒气,拿不准她的脾气,还在斟酌。芳歌已是笑道:“英华姐姐是来借绣样子的,女儿因母亲午睡未醒,所以不曾禀报母亲知道。”

陈夫人甚吃女儿这一套,笑得一笑,道:“绣花甚好,无事多来走走。”又到沈姐绣花的屋子坐了一会,方走了。

芳歌送夫人出门,回来小声笑道:“母亲最不喜欢女孩儿出门耍。方才想是晓得表姐表妹们是我带出去了,来责问我的。幸好和你来家。”

英华因她笑的甚坏,就推她道:“你既然晓得,还带表姐表妹们出去,你是故意的罢。”

芳歌无辜的眨眼睛,“表姐表妹们人太多,一人说一句都有些儿闹人,昨日哥哥就说,怕吵到母亲午睡,叫我把她们带出去看球。”

原来是李知远使的坏。这是绕着弯子在表明心意否?英华微笑低头,过了一会才道:“都说了我是来借绣样子的,你就与我两个绣样子描描罢。”

芳歌真个取了一本绣样来,英华就到后梢间把梨蕊喊来描绣样。梨蕊伏在案前描绣样,杏仁站在一边帮她磨墨按纸。

芳歌看她两个背影,小声笑道:“若是不认得的,都要当你们家梨蕊是小姐。”

梨蕊的肩膀就轻轻抖了一下。英华使了个眼色叫芳歌不要讲,笑道:“这回真要走动走动,府上五谷轮回之所在哪里?”

芳歌便把她带到后面,指着一个小小月洞门道:“在那里,我陪你到门口儿。”

英华摇头,笑道:“不是真要去,是和你说话儿。梨蕊她……她原也是好人家的女孩儿,原来住在我家隔壁的巷子里。她十岁上头父亲死了母亲改嫁,家里只得一个祖母。那老太太不知羞耻又和同族长辈有私,不晓得为何,居然把她卖给瓦里子一个变戏法的演相扑戏。街坊们听说了都骂,偏她同族都不出头。我二哥听说有这等气人的事,气不过,把那个同族的长辈打了一顿,把她买回来。她说我二哥买她回来,她就是我二哥的使女,若是二哥不要她,她也无处可以去。我二哥无法,也只有把她当使女带回家。谁知被打的那人去年病死了,他家就把我二哥告了,说我二哥强抢民女殴人致死,害我二哥被打发到燕南州当小校。”

“她真可怜。”芳歌听得这般,甚是同情梨蕊。

“可不是。”英华叹息道:“偏她还事事小心,从不犯错儿。我母亲很怜惜她,常说她是红颜命薄呢。”

芳歌想到二少爷摸梨蕊的屁股,红了脸又问:“那她将来会给你哥哥做妾了呀?”

“是罢。”英华有些懊恼,“我二哥原说不消娶亲,纳了梨蕊生几个孩儿也罢了。爹爹因他说不娶亲,倒打了他好几回,如今我母亲是为我二哥说亲也愁,不说亲也愁。”

“她性情这样好,生的又美,只怕你新娶的嫂嫂容不下她呢。”芳歌自己的生母生了三个孩子,连妾的名份都没有,她心里对妾是同情的,因道:“倒是你二哥甚讲义气,不娶最好。”

“我也这样觉得。”英华也叹息,“可是我爹爹怕是不肯的。若是替我二哥订了亲,只怕我爹爹要先把她嫁出去。”

她两个许久不见,在后院说了半日的话儿,就听见前面鸟语莺声,吱吱喳喳闹成一片。

这是表姐表妹们回来了?英华就请辞去,芳歌也没心思留客,两个一齐出来,就见八位小姐脸上都带着兴奋的潮红。看见英华,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