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儿你醒了,伤势如何?”宁钰随手将手中信纸塞入被褥,抬头微笑:“爹爹,您来了。”

宁元帅随手卸下头盔,搁置在桌上:“可喝过药,你这丫头天生骄纵,喝药非得哄着宠着才肯喝。”

宁钰面上一红,满脸严肃道:“小时候不懂事,莫要再提。爹爹可知我们突入恒守的事情,钰儿猜测这是对方的计谋。”

宁元帅抚着长须哈哈大笑,听得后半句正色点头应和:“嗯,那带路的人现已被抓,严刑招供至死仍不曾吐露半句。”

宁钰皱眉,既然这是北朝军的计谋,可为何却放走了他们?何况恒守此城,出了名的易守难攻,又怎么会因正面强攻而攻破?

宁钰思索许久,总觉得此事太过蹊跷,恒守此城得来太过容易。虽说爹爹纵横沙场,擅长行兵布阵,可她总觉得隐隐不安。

“爹爹,你可知北朝一将军,面戴青面獠牙面具,使一柄长枪?”宁元帅闻言面色一变,面露忧虑之色:“听闻此人用兵狡诈,排阵诡异。但此人似乎凭空——”

话未说完,宁元帅面色惨白。宁钰见他那般神情,忙坐起身唤道:“爹爹?”宁元帅回过神,强扯出一抹笑意,撂下一句“这几日你好好静养”便匆忙离开。

三言两语联系在一起,“岳父大人亦知此事。”“不好说,说死亦可说生亦可。”“此人凭空——”

那是宁斐?不会,宁钰摇头苦笑,自己定然是昏了头脑。宁钰抬手扶上额头,只觉昏沉一片。

哥哥说过会守着她一辈子,又受爹爹养育大恩,怎么可能会回到北朝,同他们刀兵相向。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歌声自打开的窗户处飘进房间,宁钰心中已有了主意,打算探听这鬼将军一番。再者,哥哥在此失踪,说不准有人见过他。

宁钰下床,由侍女穿好衣裳,推拒了侍女跟随的建议,她一人走出房间。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风夹面而来,干燥灼热的沙土气息,席卷了她的鼻端。

宁钰一手捂着另一只胳膊的伤口,缓缓走向空地。少数房屋中夹杂着许多帐篷,最中心的一处是空地。此刻天色漆黑,空地上摆放着篝火。三三两两的士兵在篝火旁席地而坐,口中唱着歌谣。

宁钰环视一圈,走到一个落单的老兵身旁。那人发丝凌乱,青丝中夹杂着黑发,面容愁苦,满是哀戚之色。

“宁将军。”“不必,请坐。”宁钰微微一笑,伸手捋了一把裙摆席地而坐。“大家都在唱歌谣,难道你不思乡吗?”

老兵笑意苦涩,低声道:“三十多年,就算我回去也物是人非,又有什么好思念呢?”

“三十年?”宁钰皱眉,通常兵役最长不过二十年。老兵摇头苦笑,抬头看着天空中的繁星万千。

宁钰亦随着他的目光望向天空,这才发现这里的星星比都城的星星明亮许多。也许是地理原因,也许这里没有四方的墙。

“三十年,够久了。这一仗结束,我会禀明元帅放你还乡。”老兵闻言面色一变,两滴浑浊的泪水滴落土地。回神后,他慌忙跪倒在地。

“谢宁将军大恩。”“起来吧,此事是军队有错在先。”

“既然你在此许久,我想问问你,可知鬼面将军的由来?”“这,”老兵闻言面色一变,眼神中满是恐惧之色,“此人骁勇善战,杀害了无数士兵。”

“在破恒守那一战中,此人凭空出现。”宁钰的心如同一块大石不住的往下坠,老兵仍在言语:“此人着面具,手持长枪,在战场上神出鬼没,取无数人首级好像,好像鬼怪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