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双脚下方。

曦月只知它飞抵至高处,正转而落下,殊不知她已经断崖,再几步便会踩空——

“曦月——”

勾陈心惊胆颤,看她朝“心”飞扑过去,手臂尽其所能延伸到最长,捧住它,然后,她与它,一同坠下——

她的身影,瞬间消失眼前。

那片断崖的尽头,山岚白蒙蒙地流动。

只有山岚

只剩山岚——

寒意整个窜上勾陈背脊,脑子里全是崩坏的声音。

曦月,曦月,曦月

他想也不想,直接冲向深崖,就要跃下——

“差、差点忘了,我会凌空术”

迷茫山岚间,穿了吁喘,听得出惊魂未定。

曦月的身形朦朦胧胧,由烟岚之中出现。

她略受惊吓,脸色有些白,坠崖一时慌神,幸好及时反应,腾飞了起来。

没想到,脸色发白的,何止是她?

勾陈一脚已跨出崖缘,崖下袭来的风,飒飒吹拂,吹乱发与衫,仿似熊熊燃烧。

一身皆红,独独那张脸,雪白骇人。

“勾陈,我接住它了,你别担心!它完好无缺,我有护妥它——”

那颗心跃动着,没有鲜血淋漓,只有红翡雕琢般的精致。

捧在掌心,宛若珍宝一件。

它完好无缺,反观她,坠下之时,却被崖壁边的小枝丛、小凸岩,划出数道血口,在脸上、在手掌上。

她以为,他的惊慌是为这颗心,于是,急急安抚他。

“它真的没事,你先等等,它沾上狮蛮口水和沙土,你别碰,会弄脏手,我找处山泉,把它洗干净”

踩上崖缘的脚步尚未站稳,她便忙不迭要找山泉,为他洗心。

“你才先等等!”勾陈扣住她的手臂,阻止她。

“勾陈?”

他实在挤不出笑脸,被震吓的威力仍久久未散。

“你就直接扑过去,不管前方有断崖、有石壁、有刀山油锅?!”

曦月察觉他的怒气,但不解从何而来?

她接住他的心,护它完好,没让它滚下山崖,没有半处损伤呀

“这里不可能有刀山油锅,那是冥府的特产。”

红眉先是一挑,转为一拢:“还有空闲挑我语病?!”

“只是修正”她噤了声,此时多说多错,不说不错。

“摔下断崖怎么办?!撞破了头怎么办?!”

“我会凌空术,摔下断崖飞起来就好;撞破头,用治愈术”她务实回答他。

“你——”勾陈为之气结。

“无论如何,把你的‘心’保护好,这一点,我绝对摆在所有事物之前,我可以立誓。”

这一次,勾陈捏住她的双颊,先把她脸上刮伤治好,再泄愤性地拧出两团红通通。

这丫头!不该傻的时候,真是傻到教人火大!

“你以为我担心的,是那颗‘心’吗?!它就算掉到深崖底下,摔成一摊肉泥,我也不会皱一下眉!”

害他此时此刻,双眉扭得像麻花的人,是她!

“那怎么可以!绝对不可以!”曦月反应激烈,不准他胡言,连假想都不行。

他不会皱眉,她却会揪心!

“好不容易从狮蛮口中取回,珍惜都来不及了,你还说那种话——”

“好不容易你才重回我身边,珍惜都来不及了,你还做那种蠢事!”

他声音比她大,口吻比她硬,责难比她强烈。

就连脸上的惊恐表情,也远胜过她。

曦月看着那双红眸,那里头,太多东西几乎要满溢出来——

愤怒,因关怀而生;气恼,因她迟钝而生;怜爱,因她的憨行而生。

她顿时领悟了。

领悟了这只狐狸,是如何看待她。

他,将她看得比“心”更重要。

“没有你,我挖了它,丢掉都不嫌可惜!你竟为了捞它,差点摔个头破血流!”

再听他的低吼,证实她有多驽钝。

“下一次,它再掉下去,你敢胡来,我就不!绝对不准有下一次!”

每一句威恫,听起来全是甜的,字字沾满蜜糖。

“不会了。”曦月轻吐保证。

被吼着,还能微笑,他不得不怀疑,他的斥责,她有没有听进去?

她一笑,纵使他有再多想教训的话,也只能咽下,气焰消散。

“我去把它洗干净。”她又道,他松开她,仍跟在她身后。

行经被打晕的狮蛮,曦月停下脚步,眉宇温柔,抚过它粗硬的鬃毛。

“让你受苦了,一觉醒来,发现长年喉间的梗塞,突然消失不见,希望你会开心些。谢谢你,谢谢你保护它。”

她动手治愈了勾陈打在它身上的掌印,带走一切疼痛。

做完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