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他也想与沈万霄长相厮守,永不分离,但千年万年从来不得善终。

后背遽然作痛,松晏低头,只见销魂穿身而过,一如万年前那般。鲜血自伤口中奔涌而出,转眼便将胸膛浸透。

“小晏”沈万霄望向他,话说一半蓦地噤声,猛然拽住他与他交换位置。

松晏怔怔抬眸。随着耳边闷哼声响起,几滴温热的鲜血溅上他的脸颊,刹那间变得冰冷彻骨。

他呆望着面前的人,嗓间涩滞,半晌说不出话来。

——沈万霄,替他挡住了自身后而来的万千血气,胸口被洞穿,巨大无比的血窟窿中白骨隐约可见。

“别看,”沈万霄抬手捂住他的眼睛,像曾经很多次做过的那样,“小晏,别看。”

松晏极其缓慢地眨眼,密而长的睫毛轻扫过那略有薄茧的、温暖的掌心。

他蓦地觉得胸前的伤口不再作痛,反而是心像是被人用刀子狠狠剜出一般。

琉璃珠子渐渐将汹涌如浪的怨气吸收殆尽,原先白灿灿的光芒也渐渐变得猩红发黑。

松晏抬手摸上沈万霄的手背,指尖碰到潮湿的血。

法阵之外,春似旧歪歪脑袋,笑得无辜而纯良,“你们俩真真是叫人眼红。既然那么想一起死,那本尊便成全你们!”

他边说脸色边冷下去,到话音落尽时脸上已无半分笑意,嫉恨教他双眼发红。

他摊开掌心,猛然把销魂从松晏体内抽离。利刃沾着血,连着肉,剧烈的疼痛令人难以遏制地发抖。

紧接着,他再次用销魂刺向松晏后背。

熟料长剑没入身体的刹那,松晏遽然将沈万霄推出法阵。

后者瞳孔骤缩,探手却被强劲的气浪撞开,无论如何也回不到松晏身边。

松晏偏头望向他,含着笑无声地说:“对不起,沈万霄。”

——你不要为我殉情,你要长命百岁。

他想过与沈万霄合葬一坟。但到最后,他还是舍不得。

他的一生可以到此为止,但沈万霄不行。

人间有看不尽的奇景,有听不完的歌谣,有遇不完的人他想,沈万霄以前过的太苦了,以后一定要好好活着,去爱这世间万物,也享受所有曾未遇到过的爱与亲情。

哪怕以后再也无人如他一般,真诚、无私、倾尽所有地爱他。

“松晏!”沈万霄绝眦欲裂,撑着身扑向他,奈何重伤难近他身。

松晏听着这歇斯底里的呼喊声,闭了闭眼不再敢看沈万霄。他探手握住剑刃,溘然将法力顺着长剑打向身后的人。

春似旧眼中的花影倏然变得明显。他握着剑难以闪避,硬生生挨下这一击,竟捂住胸口呕出血来。

然而不等他从惊讶中回神,松晏便猛地拔出销魂扔至一旁,旋身以血淋淋的双手攥住他的手腕。

“五行镇魔咒!你!”春似旧骇然大惊,意欲挣扎却挣脱不开。

“该结束了。”

松晏冷冷注视着他,掌中法诀已成。

下一瞬,春似旧来不及说话便被迫化成飞烟,融入松晏骨血。而松晏不等他再挣扎,便以落在身边的承妄剑扎穿心口。

刺耳凄厉的惨叫声在这一瞬间响彻云霄。

漆黑的海水缓缓退去,海中血煞默然无声,缓缓沉寂。

无妄海重归于平静,穹顶被扯落的黑云灰飞烟灭,天边露出鱼肚白。

松晏握着冰冷的剑刃跪倒在思天镜前,渐渐涣散的瞳孔中映出镜子里沈万霄错愕而绝望的神情。

他蹙眉朝着镜子里的人抬手,染血的指尖碰到镜上裂痕。他声似叹息,慢慢地说:“哥哥你要,长命百岁”

“松晏”沈万霄踉跄着起身,跌跌撞撞奔向他却扑空,“松晏!”

当——

承妄剑落地,连刃上的血都化作灰烬。

风一吹,便了无踪迹。

回来

随着春似旧魂飞魄散,落华山的石壁缓缓变换,较先前多出一个女子身影。

壁前,扶缈仰首轻叹,花白的头发似刚淋过雪,“都结束了以后三界太平,河清海晏。”

“结束,”绝禅于他身后冷哼,“好一个结束!你将涟绛当成什么了?一次次地利用他、算计他,就为了你这‘结束’二字!当初要是我知道你打的是这主意,我死也不会帮你让他记起来!”

扶缈闻言缓缓回身,摸着胡子尚未出声,书灵便道:“大人稍安勿躁,我家主子早已为他想好退路。”

绝禅瞪着眼瞥向石壁,怒道:“人都死了!身体都没了!哪儿还有退路!?你这话诓诓别人还成,诓我怕不是脑子糊涂了!?”

“诶,”扶缈抬手,颇有些安抚的意味,“小晏那孩子也算是老夫看着长大的,老夫又怎么舍得眼睁睁看着他和那魔头一起灰飞烟灭?”

绝禅抱袖不搭理他,他只好无奈耸肩,转而对一旁倚在石壁上闭目养神的容殊说:“你师父这脾气,是一天比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