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从地上爬起来,揉着被扭得酸疼的臂膀直瞪着涟绛,故意粗着嗓子道:“把匕首还给我,不然我要你好看!”

涟绛挑眉一笑:“这匕首不是你的吧?”

“还给我!”她瞪圆眼睛,直扑上去想将匕首抢回来。

涟绛不躲不避地笑看着她,最后被观御拽到身边。

她扑了个空,陡然更加生气,尖叫道:“把它还给我!”

眼看着她还要再扑上来抢,观御横剑挡住她,捏诀正欲将她定住,涟绛先一步抓住他的手:“等等。”

与此同时,不远处有人吵嚷着跑来,脚步声、马蹄声与叫喊声混在一处,格外嘈杂:“她在那儿!快抓住她!快!”

那人也听到动静,眼神刹那间变得恐慌不已,受惊的野兔一般飞快闪身跑进林间。

涟绛松开手,若有所思地颔首,在那群人急匆匆追来前将匕首藏进了袖子,抬头朝观御道:“待会儿他们要是问,我们就说什么也没看见。”

闻言,观御半低下头,手背上温热的触感尤在,便鬼使神差地点头应下,随后捏诀将承妄剑收起。

那群人很快便至眼前,为首的是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赤裸的上身毛发旺盛,肌肉健壮,左肩上纹着一匹黑狼,咆哮向月。

他扛着斧头翻身下马,环视一周没瞧见要找的人,鹰隼般锐利的目光便落在涟绛与观御身上,眼底满是不屑,甚至连称呼也无,无礼问道:“刚刚那小娘们儿跑哪儿去了?”

涟绛装不知情,左看右看神情纳闷:“方才这儿除了你我,还有其他人吗?”

观御应和他:“没有。”

客奴尔狐疑地打量两人,心说平日里这路便僻静无人,更何况今日前来赴宴的宾客大多走的是长阶上鹊宫,是以狼君昨日便下令将这些小道封住,他们出现在此处绝非巧合,于是问道:“你们是谁?”

涟绛偷瞄观御,清清嗓子道:“在下乌有山赵月,这位是我的胞弟赵行,敢问阁下是?”

“赵行”扫他一眼,眼神沉的像是要吃人。

他只好贴过去,齿缝里含糊不清地挤出气音:“他要是知道你我身份,怕是不肯说实话。”

“爷,刚才小的明明瞧见她就是在这儿!”客奴尔身旁尖嘴猴腮的人紧盯着涟绛,并不相信他口中所言,“就算她不在这儿,这两人在此处鬼鬼祟祟的,万一……爷不如先将他们押回去,也免得节外生枝。”

客奴尔听他这么一说,当即便挥下巨斧,瞪着两人喝道:“来人!把他们都绑起来,千万别坏了君上的大事!”

他手底下的人听命取过绳子朝两人走去,涟绛稍微挣扎反抗,偷偷藏起眼里的笑意,一面喊冤一面求饶,装模作样地让他们将麻绳捆上手腕。

折腾一阵子以后,他抽空回头,看见观御不动,便朝他挤挤眼睛。

观御颇有些无奈,权衡之下终是顺了他的心意,格外散漫格外不上心地抵抗一下,任由客奴尔手下将自己绑住。

熟料客奴尔忽然道:“等等!”

涟绛抬头,只见客奴尔大步流星地走向观御,跟堵墙似的拦到他身前,粗声道:“我怎么觉得,我好像见过你?”

涟绛忍笑,狼族向来崇尚武力,一直都是以强者为尊,而观御自降世起便是天定的武神,是以狼王敬他,甚至连宫里挂着的画像全都是他。

只可惜狼族的画师画工不精,画不出神韵,加之狼族善以强壮为好,于是观御好端端一副霁月清风的皮相,在画师笔下愣是成了肥头大耳的壮汉。

也难为他竟还觉得有几分眼熟。

那边两三匹小狼嗷嗷叫唤着跑来,说是喜宴将开,君上叫人回去。客奴尔只好暂时压下心头的疑虑,挥手命人押着两人往鹊宫走。

系在手上的绳子有一指粗细,一头绑在涟绛手上,另一头绑在观御手上。

绳上的麻刺扎着皮肤隐隐刺疼,涟绛被人推搡着往前走,尤自分神回头去看观御,却不想观御也在看他。

他心里微乱,仓促转头避开观御目光,理理思绪问一旁押送他的人道:“大哥,我与弟弟只是替家里人前来贺喜的,真没看见你们说的那人,不如您行行好,放了我们吧!”

那人半点不留情,扳着一张脸推得他踉跄几步:“少废话,快走!”

涟绛不死心,拐弯抹角地又问了几次,才终于得知一星半点。

刚才那人名唤无烟子,三年前观音将她送到羽族,由羽族代为管教。观音只说她是罪奴,并未说犯的何罪,羽皇便将她关进地牢严加看守。

“既然严加看管,那她怎么还会偷跑出来?”涟绛纳闷地问。

那人不愿意再多说,恶狠狠剜了他一眼,伸脚往他膝弯上踹去:“不该问的别问!”

他本能地想躲,但电光火石间转念又想,先前他们说坏狼君的事,又是何事?

思及此,他便硬生生抗下这一脚。

观御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眸色黯淡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