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猜都知道,是敬成王夫妇亲自过来了。

是啊,嫡系子嗣落水被人围观可不是件光彩的事,换做是谁都要来找始作俑者讨要个说法的。

而恰在此时,杨氏带着府中几大管事,送敬成王夫妇走了出来。

在瞧见小夫妻的一刹,原本已经顺气的敬成王妃沉了脸色,而敬成王肖逢毅则停下脚步,视线略过秦妧,落在了裴衍身上,似笑非笑道:“裴相好生护短,不过是女儿家的斗气,竟还亲自出手了。”

裴衍步下马车,回以浅笑,“此事说来话长,不如等明日早朝后,晚辈再与王爷阐述一下当时的情景。想必到时候,王爷就不会有怨言了。”

闻言,敬成王妃冷笑一声,带着自己的婢女走向马车,彻底摆起了脸色。

杨氏赶忙说了几句打圆场。

比起妻子,肖逢毅显然更沉得住气,“也是,夜深了,就不打扰府上清净了。不过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没必要伤了和气。”

话落,他才看向秦妧,悦色不减,“世子夫人觉得呢?”

秦妧太熟悉这人隐藏在温雅外皮下的虚伪,嘴角一弯,煦媮道:“是啊,和气生财。”

这句回话没有半分攻击性,甚至有几分顺坡下的意思,会让旁观者觉得秦妧是在求和。

肖逢毅别有深意地瞥了她一眼,刚要迈开步子,却见秦妧自车厢中抬起柔荑,递到了裴衍面前,“世子,我有些头晕。”

再次顿住步子,肖逢毅稍稍侧眸,眼看着裴衍将秦妧抱下了车,横抱在怀里,阔步走进侯府大门。

这不禁使他想起上次在巷子里同秦妧讲的话——你能让裴衍做你的裙下臣吗?

看来,是小瞧了她啊。不过,宠爱和裙下臣是两码事,不知她是否分得清。

在即将拐进长长的前院永道时,秦妧搂住裴衍的后颈,从他肩侧抬起头,目光凌凌地盯着那个站在门口与婆母道别的生父。

只觉厌恶。

被抱着回到卧房后,秦妧走进湢浴,周身还散发着薄薄的冷韵。

裴衍被唤去了杨氏那边,回来时见正房门扉紧闭,没有多言,径自回到书房洗漱,等换上一身干爽的月白寝衣躺在榻上时,已是子时二刻。

意识混沌间,隐约闻到一股鹅梨的香气,脸庞上还拂过一缕缕酥痒感。

睁眼间,一抹妃橘绛绡薄纱晃过眼前,遮在了睫羽上。

透过薄纱,他看向坐在床边的女子,似从朦胧灯火中捕捉一抹倩影。

霁月与火光的相遇,注定点亮漆黑的夜,驱散孤寂,灌注旖旎。

他问:“怎么不歇着?”

秦妧收回遮在他眼帘上的披帛,勾在臂弯,语调悠悠道:“兄长不是嫌我只会劝你歇息,我就想着过来与你聊聊,怎地又被讨嫌?贤妻还真是难做。”

谁会拒绝投怀送抱的美人,裴衍拍了拍她的后腰,向里面挪去,“躺下吧。”

秦妧坐着没动,颇有几分怪嗔之意,像是要算昨夜的帐,又像是藏了勾/引的心思。

裴衍单手撑头,侧躺向外,盯着端坐挺直的女子,自喉咙发出懒懒一声笑。

做单纯的兔子不好么,非要做魅人的小狐狸?

狐狸都是八百个心眼的,她才多少道行。

手臂一揽,将人拦腰抱上榻来,裴衍问道:“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秦妧大着胆子勾住他的背压向自己,“怎地将我想得那样市侩?”

妙目故意滴溜溜一转,她努努鼻子,“行,那你为昨夜的事向我道歉吧。”

裴衍单手撑在她的腋下,另一只手拨开她脸上的长发,盯着那色厉内荏的小模样,好笑道:“我在车上时,不是已经道过歉了。”

“是你非拿歪心思揣测我。”

“好好。”裴衍不予她计较,道歉的话张口就来,“是我的错,不该那样对你,以后不会了。”

秦妧的本意并非如此,纯粹是在没话找话,这么做的真正目的,无非是让肖逢毅一语成谶。

当然,所谓的“一语成谶”,是对肖逢毅而言。对她则有利无弊,除了有些对不住裴灏。

可随着时日一长,对裴灏的惭愧已开始变淡,再说,这一切也非她之过。在愧疚和仇恨的岔口,她选了后者。

心中不断说服着自己,秦妧忍着心悸,抬起一条腿,搭在了裴衍的后腰上。

这是她在卧房时就想好的动作,也多亏了身体柔韧如柳。

身娇体弱,大抵是用来形容她这种人的。

可再精心的蓄谋,也不能掩饰未经历沧桑的青涩,手段着实拙劣了些,明明搭上了对方的腰,可还是露了怯。

裴衍静静看着她笨拙的施媚,凤眸深沉,意识到她主动过来亲近的目的并不单纯,却没有叫停这场“折子戏”。

只因不想再耽搁了。

但既然是一出带有目的性的“折子戏”,那就该再大胆无畏些。

翻掌向上,以指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