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德跟着成默背诵了一大段,便退后了一步,撇头在哈立德耳边细声问道:“喂!《死亡诗社》到底说了个什么故事?”

“大概是说了一个老师在一所极其保守的学校里,教育学生们不要在乎分数,要去努力寻找真我的故事吧!”

海勒皱起了眉头,摇头说道:“不懂,说这些对我们又有什么意义?我们连书都不需要读,至于找寻真我……也得先能活下去再说……”

“我也不清楚……”哈立德摇了摇头,“等雷克茨卡先生说出他要背诵的诗歌,也许我能猜到他想要说些什么。”

“你喜欢诗歌?”海勒问。

“喜欢,诗歌、小说、电影……我都喜欢。”哈立德一边和海勒说话,一边专心致志的注视着成默,当成默说出《远行》时,他低声惊呼,“我的天,雷克茨卡先生竟然要背波特莱尔的诗歌。”

“波特莱尔?”海勒不解的问,“是谁?”

“法兰西最伟大的现代派诗人——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哈立德激动的说,“他的诗歌棒极了,用语言无法形容,你看过一遍就不会忘记。”

“是吗?”海勒狐疑的问。

哈立德压抑住激动,满心期待的说:“你听,你仔细听。”

晚风寂静,吹得篝火猎猎作响,成默深吸了一口蕴含着烟熏味的空气,闭上眼睛,压低了声音,轻轻的开始吟诵:

“对那喜爱纸牌和版面的儿童,

宇宙不过是他们旺盛的食欲。

啊!灯光辉映的世界多么伟大!

在回忆的眼中,世界又是那么小。

我们清晨出发,头脑中充满热情,

怀着满心的怨恨和辛酸的欲望,

合着波浪拍击的节奏向前航行,

在那大海之上摇荡着无穷遐想:

有的欣然逃离他那可耻的祖国;

有的厌倦于故乡的恐怖;还有些

迷恋女人眼睛的星士,庆幸能

摆脱拥有迷魂药的魔女喀耳刻。

为了不变成牲畜,他们迷醉于

宇宙、光明以及那赤热的天空;

刺骨的冰,使皮肤晒成古铜色的太阳,

逐渐把人类的吻痕消除干净……”

(星士:指爱伦·坡短篇小说《莱吉亚》的主人公,他将莱吉亚的两只美丽的眼睛比作双子座的两颗星,把自己比作虔诚的星士。喀耳刻:住在埃埃厄岛上的魔女,她让人喝下魔酒,用魔杖一敲,使人变成猪。参见《俄底修斯之歌》第十歌。)

成默沉郁的声音化成缱绻绵长的沙乌地音节,在古老的城镇上空飘荡,如同缭绕在凡尘俗世间焚香之烟,高洁又缥缈。

不管在场的酷儿德年轻人听不听得懂诗歌中潜藏的深意,都被这美妙而奇异的词汇拼接所吸引,就像聆听一首乐曲,它所想要表达的内涵并不是最吸引人的地方,反倒是优美的旋律动人的字句最容易叫人沉溺。

“惊人的旅行者!我们从你们海一般,

深沉的眼中读到多么高贵的故事!

请打开你们秘藏丰富回忆的宝箱,

那里有太空和繁星镶成的宝石。

我们出去旅行,不用船帆和蒸气!

为了使我们囚禁的心灵得到欢悦,

请把你们以地平线为画框的回忆,

描绘在我们画布一样的心坎上。

你们看到了什么?

我们见过群星,

见到过波浪,也曾看到过沙滩;

尽管常受冲击,遇到意外灾难,

我们却像在这里一样常感到厌倦。”

念到这首长诗的第三节时,成默的声音变得疲倦切困顿,尽管他的语调依然如戈壁的晚风般寒冷,却不像刚开始那般阴沉晦暗,而是充满了疑问和不解,像是在荒漠中迷途的旅人,无助且彷徨。

“其次还看到什么?

孩子般的头脑!

有些重要的事情我们不能忘记,

我们不须去找,却到处可看见,

沿着从高处到下方的宿命阶梯,

可看到令人厌恶,永生罪恶的场面:

女人是卑贱的奴隶,傲慢而愚蠢,

崇拜自己而不嘲笑,爱自己而不厌弃;

男人是荒淫、贪婪、无情的暴君,

是阴沟的污水,是奴隶中的奴隶;

刽子手是寻欢作乐,殉教者痛哭流涕,

用鲜血当香料作宴会的调味品;

可成为削弱暴君专制权势的毒药,

像鞭打使热心的国民变得愚蠢;

有许多宗教跟我们的信仰相同,

都希望能升天;那一般圣徒,

就像腐化者舒适地躺在鸭绒床上,

从钉板、鬃衣之中寻求着欢乐。

多言唠叨的人类,自恃才高,

今天又回到他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