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众人便明白了他的目的,连泰安帝也直起了身,一双平时总是淡薄的双眼凌厉地看了过去。他与顾绍嘉乃是姐弟,平日里不太明显,可此时他带着怒意看人时的眼神,与顾绍嘉像了十成。

在无人注意之时,太后唇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一双美目状若不经意地扫向不远处的顾绍嘉和安淮闻,可这一看之下,却见夫妇二人居然面色不变,唇角居然还勾着一抹嘲讽的笑意。

她忽然觉出不对来,心猛地悬了起来,可此时分明是他们占尽上风,为何顾绍嘉和安淮闻会如此情态?太后觉得莫名不安,拧眉看向何怀仁。

何怀仁眉头微蹙,他心也有些飘忽不定,只是事已至此,必须得将戏唱下去。

待晟王话落,他便跟上道:“天外居士可是与天下商行密切相关,而天下皆知商行乃是长公主殿下麾下的势力,莫非此事长公主和安侯爷也插了手?”他佯作出一副震惊的模样,将心中早已准备好的说词脱口而出,“原还在想谢景行何故直接就将红衣大炮的制作方法交给长公主和安侯爷,莫非你们便是以天外居士为他在科举场上作弊为条件将其交换而来吗?”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何怀仁显然不只是想将谢景行打落尘埃,还想让顾绍嘉和安淮闻与谢景行牢牢绑在一起,甚至想给长公主一方因红衣大炮而取得的功勋蒙上一层阴影。且此事过后,天外居士的声名也会从云端跌落,如此,顾绍嘉和安淮闻往前借助天外居士和红衣大炮而取得的优势便将荡然无存。

一石三鸟,何怀仁很快压下方才莫名的思绪,觉得顾绍嘉已是秋后的蚂蚱,他已经稳操胜券。

因他这话,御花园中在场之人中绝大多数都拧起了一颗心,他们的心跳极快,又像是被一只大手牢牢攥着,闷响声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他们甚至都不敢大声喘气,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何怀仁和顾绍嘉脸上来回游移。

已经互相争斗了二十几年的长公主和何怀仁,莫非就在这日就将要彻底分出个胜负吗?

在这时,本被黄连云一直针对的谢景行居然莫名成了配角,可事事都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他不可能置身事外,不少人虽紧张着局势发展,却也暗暗注意着他。

还有晟王,虽也因想象中顾绍嘉和安淮闻之后的狼狈而极其兴奋,可他更想看到谢景行如丧家之犬一般哭着求饶。

因此他还牢牢盯着谢景行,也是他首先发现谢景行唇上扬起的笑容,他脸色一变,紧接着所有人都听到了谢景行发出的轻笑声。

黄连云瞪大眼,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离谱的事情一般,厉声道:“你这狂妄之徒,科举舞弊的重罪已是板上钉钉,居然还如此猖狂?”

紧接着他便回过身,在地上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哭喊道:“陛下,首辅大人,这人属实大胆,更不将朝廷威仪放在心上,还望陛下和首辅大人一定要严惩于他,涤瑕荡秽,才不教天下读书人失望。”

话说的何等大义凛然,何怀仁和晟王也将逼迫的视线投向了孔起元。

何怀仁面上失望又愤怒的神情很是真切,他一把推开身后凳子,走去了黄连云身旁,拱手道:“还请陛下和首辅早早决断。”

孔起元一直没听到谢景行的辩驳之语,眼露失望,将手中期刊和试卷放下。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眼中一片坚决,就欲说话。

可就在此时,泰安地却淡淡出了声,“你们刚才没听首辅与状元郎之言吗?首辅亲口所言不算作弊。”

孔起元一怔,转瞬间眸底微亮。

所有人都回想起了孔起元和谢景行两人之间短短两三句话的交谈,有的人因为震惊脑袋一时没转过来,还没摸清其中与舞弊一事有何关联。

可却有人脑中如拨云见雾一般,如萧南寻,他忽而心中一跳,一个猜测浮于心间,呼吸忍不住变得急促。

就像是猜到了他心中的急切,黄连云猛然问道:“刚才首辅所言分明是说考生亲手所作文章才不算作弊,可谢景行那文章分明是天外居士代笔,完全不能等同,为何不能算作作弊?”

他这话不说还好,听清他话之人就是原来还不甚明晰,此时也隐约联想到了些什么。

而在发现顾绍嘉、安淮闻和谢景行三人满脸淡定之时,那几乎称得上离谱的猜测更是越来越清晰。

何怀仁和晟王沉浸在事情将成的兴奋中,没有多想,可太后却已经眼皮轻跳。

“为何不算作弊?问得好。”一道轻灵的声音从旁传来,紧接着一道身着华服,头上一顶玉冠,身上却没带任何配饰的身影穿过人群,一直到了谢景行身旁站定,他微笑道:“自然是因为谢景行和天外居士乃是同一人了。”

心中的猜测被来人说出,所有人的目光都一点一点地变得呆滞,脸上更是一片空白。

黄连云心跳猛地断了两拍,被来人的话震地傻在原地。

还是晟王首先回过神,惊声道:“怎么可能?”

屿哥儿笑脸微沉,扬起下巴看着晟王道:“为何不能?谢哥哥当时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