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妩也似乎察觉出了夏钰的紧张,她笑了笑,随后便侧了侧身,“夏大人,您请坐。”

“好,好。”夏钰忙应了一声,随即抬便抬坐到对面。

说起来,他也不是第一次见谢妩,可不知道为什么今日见她会这般紧张。

就在夏钰在心里暗自嘀咕之际,谢妩已坐下抬手准备替他沏茶。

“别,弟妹,我自己来,我自己来……”看到谢妩动作,夏钰吓了一跳,他连忙起身抢先一步将茶壶抢了过来。

开玩笑,要让陆二知道他不仅与他媳妇单独会面,还让他媳妇给他沏茶,陆二那厮还不把他给生吞活剥了!

萧世子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

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夏钰一边喝茶,一边侧眸将屋里的陈设都看了一遍,他一边看一边道,“说起来,我在京城也呆的时间也算久了,可从来没听说过这广聚楼四层还有个雅间?也不知道这广聚楼的东家是谁,竟如此有本事在人来人往的广聚楼里劈出这样一个地方。”

听了夏钰这话,谢妩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她捏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随后才抬头看向夏钰道,“夏大人不知道广聚楼的东家是谁吗?”

“以前是不知道,不过,现在看弟妹你坐在这里,我心中约莫已经猜到广聚楼东家的是谁了。”说到这里,夏钰忽地一笑,他抬手将茶杯往谢妩跟前递了递,随后才一语双关的对她道,“今日真是沾了弟妹的光,否则,我怕是一辈子也不知道广聚楼有这么个地方。”

“夏大人说笑了。”谢妩垂眸笑了笑,只作没听懂夏钰话里另一层意思。

看着谢妩垂眸装不懂的样子,夏钰哈哈一笑,心中原本的那点紧张一下便消散得干干净净,不过,笑过之后,他也没忘记正事。

“弟妹,你今日叫我来可是为了你二叔的事?”

谢妩点了点头,“不知我二叔现在如何?”

“弟妹放心,我只将他关在牢房里,没少他吃喝,也没打骂刑讯他,不过……不过,我将他的牢房安排在了刑讯室的隔壁,弟妹知道的,徐家谋逆一事牵扯了不少人,刑部问不过来都扔我这了,所以……”说到这,夏钰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唇角忽地便扬起了一抹讽笑,“弟妹,不是我说,你这位二叔实在有些不惊吓啊!”

他这还没开始审他了,他便惊噩梦连连,这才几天功夫便病得起不来床了。

“夏大人这话的意思是,我二叔被吓疯吓傻呢?”谢妩挑眉又道。

“那倒没有,就是被吓病了。”夏钰连忙答道。

听了夏钰这话,谢妩唇角忽地便绽出一抹潋滟的弧度,她细长的眉尖轻轻一挑,“既没被吓疯,又没被吓傻,那看来,还是夏大人您手下留情了呀!”

虽然他隐隐知道武安侯府大房和二房之间肯定有些嫌隙,否则,谢妩也不会一回京便央他上侯府抓人。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正宣帝接二连三遭到刺杀,被牵进来的人无数,皇后、太子、徐家、户部尚书,五城兵马司副指挥使……

在这么多人面前,谢峰这么个吏部给事中实在很不够瞧。

甚至徐家也从来没这么个人放在眼里,所以,目前他们手中的证据也仅仅只能证明,他确实与徐家的人有接触,所以……

他是不是有罪,这罪又致不致死,不过全是他一句话罢了!

哦!不,全在谢妩一句话。

陆二临走前,可千叮万嘱,让他务必要听他媳妇调遣,否则,万一他媳妇因为他不听话而惹恼了他,那就别怪他从荆州回来后翻脸不是人。

不过,现在陆二这媳妇显然还嫌谢峰吃的苦头不够,所以……

“弟妹放心,事关谋逆弑君,我一定会好好审的。”夏钰连忙拍着胸脯向谢妩保证道。

“那就有劳夏大人了。”谢妩挑眉又是一笑。

“不敢,不敢,都是应该的!”或许是谢妩嘴角的笑意太过锋利潋滟,也或许是想起陆二走之前的那些话,夏钰忽然又觉得有些尴尬起来,他忙扯了扯嘴角,然后伸手迅速将茶杯端了起来。

茶杯其实早就空了。

可夏钰却一点也没察觉,但他仰头时才发现杯中没有一滴茶水。

噗呲。

谢妩身后忽地有人笑出了声来。

觅月眉心微微一拧,忙伸手扯了扯碎玉的胳膊,末了,她忙走上前朝夏钰福了福,随后便顺势替夏钰重新斟了一杯茶。

今日觅月穿了一件樱草色绣竹叶的短袄,身下配着一条石榴色的百褶裙,发饰虽然简单,那头上那支珍珠钗却衬得她的脸异常的安静温柔。

尤其是她给他斟茶的时候,阳光打在她的脸上,不知为何,夏钰心口忽地便漏掉了一拍。

谢妩是什么样的人,几乎是夏钰的目光落在觅月脸上的那一刻,她便立时察觉到了,见觅月退开后,夏钰的目光仍往觅月身后瞟,谢妩忍不住唇角微微一勾,她歪了歪头,一脸意味深的的看着夏钰道,“夏大人,你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