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卓定了定神,小声地问:“您确定吗?可是他是昨天才失踪的,怎么可能会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了?”

这句话实在是非常有指向性,何父何母瞬间瞪大眼睛,一错也不错地盯着潘卓,一颗心绷得紧紧的。

“潘队长,这件事本身就不正常,要不然您也不会找到我吧。我非常确定何圭慈现在在胶州灌溪县。你们最好尽快派人去灌溪县救人,说不定,还会有意外的收获。”

潘卓抿着唇沉默了一瞬,如果沈镜说得是真的,能这么迅速且隐秘地将人转移到胶州,非一二般人能够做到的。除非这背后有一个庞大的组织。而若是如此,那么受害人就不会只有何圭慈一个人。

潘卓立刻就联想到了许多,这将不是一件简单的失踪案,而是一起跨市的多起人口失踪重大案件。

“何圭慈?出来!”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喊声把缩在角落里的何圭慈吓得浑身一抖, 他微微抬头,就见不知什么时候,有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已经走到了被锁好的铁门前。其中一人拎着一串钥匙正在打开锁头。

何圭慈顿时惊惧交加, 惶恐地将自己使劲儿缩进角落里。

“别别过来,别过来!”

然而无论他多么恐惧害怕, 锁头还是被打开了,嘎吱一声, 铁门被推开,两个男人大跨步走了进来, 直奔他的所在。

两个男人面无表情, 仿佛从地狱走出来的恶鬼,要将可怕的灾难降临到他的身上。

何圭慈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尖利的叫声从喉咙口里喷薄而出。然而即使他再如何惶恐挣扎,依然被拖着两条手臂拉出了那狭窄昏暗却又是此刻他心内唯一的“安全屋”的壁角。

“放开我, 你们想干什么, 别杀我别杀我”

何圭慈涕泗横流,到底只是个学生而已, 之前对面那男人的话早已经在他心里埋下了一个引火线。如今乍然点燃, 便一发不可收拾。

“妈的,老六抓紧他!”塌鼻男人凶狠地龇牙吼道。

“看不出来, 这小子还有点儿力气。”被称为老六的男人二话不说猛地用劲儿,手上肌肉顿时爆出。两人仿佛抓小鸡一般将何圭慈提出了房间。

他惊恐的挣扎吼叫在昏暗安静的走廊显得如此惊天动地,然而其他四方水泥房里关着的人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毫无动静。有人睁着无神的眼睛一动不动,有人害怕地捂住耳朵将自己蜷缩得更紧, 有人泪流满面, 好似看到了自己的命运

“救我,刘叔救我, 救我啊”何圭慈看见了坐在铁架床上黑沉着脸紧紧盯着他的刘安泰,病急乱投医一般的尖声呼喊着。

≈ot;鬼叫什么,你找他求救不如求求老天爷。≈ot;两个男人终于不耐烦了,他们在这里“工作”了那么久,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再怎么哭天抢地,送到手术台上还不就老实了。

然而他们又怎么会知道,何圭慈想要求救的人也许并不是刘安泰这个人,而是他的求生希望在迫使他向任何一个人呼救。

早已经遭过一番罪的刘安泰只是抿着唇,脸色黑沉得吓人。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微微动了动手臂,似有所感一般捂住了腹部的伤口。从皮肉里传来的疼痛提醒着他这残酷又可怕的事实。

没有人能救他们,谁也救不了他们,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而已。

“哭那么凶做什么,等会儿打了麻药睡一觉就过去了,没那么吓人”可惜男人这轻描淡写的一句“安抚”并不会让何圭慈的恐惧减轻分豪。

很快,何圭慈就被他们钳制着拖出了走廊,外面顿时豁然开朗,强烈刺目的太阳光照射下来,在黑暗中待久了的何圭慈顿时闭上了眼睛。等他适应了一会儿,再睁开眼睛时,他们已经穿过那不大不小的砂石坝子,进入了另一条走廊。走廊不长不短,顶上亮着几盏小小的昏黄的电灯泡。

拐过一个弯后,迎面便遇上两个男人抬着个担架走过来。担架上躺着一个人事不醒的男人。男人脸色灰白双目紧闭,仿佛已经死去多时,他胸口处盖着一条白布,白布上布满了猩红的血渍。

何圭慈晃眼瞅见了,脸色瞬间惨白一片,瞳孔瞪大几乎要撕裂开。拖着他的两个男人却是见怪不怪。只听得老六咂砸嘴,用着稀松平常的声音说:“又掏完了?”

对面的其中一人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大喇喇地说:“这倒不是,这家伙自己作的,医生本来是要切他的肝,他自己挣扎的厉害,麻药还没发挥作用自己就把自己捅死了”

他语气里有些遗憾,又有些可惜,仿佛在谈论的不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而只是滕养的一条牲畜还没有卖出个好价钱就死了。

何圭慈被他们的态度吓得浑身发冷,手脚皆软。他想,这是个什么样的人间地狱啊,他真的还活在世上吗?

忽地,一阵好似猛兽的低吼声从身后传来,所有人面色都是一变。

“你们这是要送去那边?”塌鼻子男人忽然问,嗓音里透着隐隐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