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就直接来接他离开了。

也是在第三次之前,裴令和那几个孩子又打了一架。

说实话,那几个人的名字他都已经不记得了,因为自己打赢了,不会费心思去记输给他的人。

可他还记得拳头落在那些人身上的触觉。

像是打在了一团被水浸湿的棉花上,并不痛快,相反是一种让人牙酸的滞涩感。

后来去了裴家,他脑门上的伤也过了很久才愈合。裴家医生给他涂了药,说是不会留疤,果然就真的没留下一点痕迹,让他脱离了不乖的过往,像个从小就听话的乖孩子。

时间长了,那些出于好奇问过他怎么受伤的人,也都忘记了他是顶着流血的伤口来到裴家的。

“你又在走神。”身旁的魏迟道。

裴令回过神,又望向远处那片热闹,说:“沈照玄会同意吗?沈然毕竟还是未婚,领养回去,怎么和裴家联姻?”

魏迟又戳了戳包子,戳出一点油,忙不迭从兜里拿纸巾。

“沈然没跟我细说,只说是以弟弟的名义领回去。”

裴令一顿,有点反胃。

在旁人眼里,裴予质大张旗鼓回到福利院,是为了了解自己弟弟的往事,而且没有封锁裴令失踪的消息,想来沈然也知道了。

所以就这么巧?

沈然想做什么?等到结了婚,裴予质就又能有个领养的弟弟吗?

他深吸一口气。

把那些猜测按下,却又在想,小槐愿意跟着走吗?

但又说回来,那么小的孩子是不懂命运走向的。就像他曾经也不知道裴家会是什么地方,就那么跟着离开福利院,然后户口落在裴家一个旁支的家庭里,成了裴予质的跟班,名义上又是裴予质的弟弟。

他那会儿十岁,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会有这么疯癫的家庭。

而且被裴家或沈家这种家族看上了,实际上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好在沈家比起裴家要好一些,能让小小姐那种孩子过得不憋屈,沈照玄和沈二小姐也算合格的家人。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了,别人的人生他也没资格议论和猜想。

只是小槐看起来不会打架,要是被那些小孩欺负了,只有闷声忍着的份。可这会儿被一大堆人围着,他也没机会去提醒。

脑子里念头过了半晌,最后什么话都没说。

魏迟还在等他的反应,见他吃完东西要走,连忙问:“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裴令瞥了魏迟一眼:“我的一百万,你别赖账。”

魏迟忍无可忍:“裴予质刚联合我哥敲了我一笔,你也不放过!”

他笑了笑:“你要是没钱,可以让你哥努努力给你争取一下和沈家的联姻,结婚之后你就有钱了。”

知道裴令不是在开玩笑,魏迟又只能收起怒气,嘴里嘟嘟囔囔:“要说联姻,还有我哥呢,轮不到我……但是他好像谁都不喜欢,成天净操心沈然和我,说我这么招摇是糟蹋……”

说着说着又意识到裴令在场,自己不能提到敏感话题。

可裴令走得相当快,就这么在他视野中逐渐远去了,似乎对沈然要领养小孩的事无动于衷。

不是,魏迟觉得很奇怪,小令到底想干什么啊?说是要报复裴家,可昨天又跟裴予质睡一个房间……哪家的兄弟长大之后住一个房间啊?

他设想了一下自己和魏之延共处一室,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摇摇头赶紧将念头甩掉。

又转头看了看远处的小然,魏迟心里不是滋味。

他还记得这几个月自己如何追求的沈家小少爷,说不喜欢那是假的。

沈然突然抬头看向这边,对上他的视线之后勉强一笑。是的,就是这种清纯又天真的感觉,当初让他日思夜想,就想把人从裴家未婚夫变成他魏家的。

那段监控视频被曝光后,他原本还担心过小然的状态,但现在看来,那些流言蜚语没什么影响,小然还是这么坚定又善良。

但他们关系也变得僵硬了,小然现在一心想和裴予质结婚。

魏迟低头看了看餐盘里那些没动的馒头包子,直接起身走了。

裴令在福利院里待得百无聊赖。

反观裴予质,忙到下午了都没下过楼。本来公司事情就多,远程办公更费时间了,也不知道非得在这里再赖一天是图什么。

不过那些物资和设备仍然一车车地运来,院子里的小孩很少这么兴奋过,就围在院子里看。

他也闲着,继续在紫藤架下盯着。昨天那些不敢找他说话的小孩终于鼓起勇气搭话。大多数都是年纪很小的女孩,但全然没有小小姐身上那股自信。

裴令被问了很多问题,他从哪儿来,叫什么名字,多少岁了,是做什么的。

他不冷不热地一一回答,又被问到那个冷冰冰的叔叔是谁。

叔叔?

笑了笑,裴令答道:“一个大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