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阴恻恻冲他笑:“不过?”

他道:“剑只吵我一个,太监吵一窝。”

云昭:“……你说得对。”

过了山腰,温度骤降。

云满霜问:“昭昭冷不冷?”

云昭摆摆手,埋头赶路:“不冷~”

半晌,云满霜忍不住又问:“真不冷?”

云昭死鸭子嘴硬:“真~不~冷~”

晏南天看得额角直跳。

他抬手捏住身上鹤氅,半晌,叹一口气,将手落下。

若是从前,他早已摘下大氅给她披上,如今却不好自讨没趣——想也知道,她必是不会要的。

他抿唇盯着她,眸光微微地闪,指尖轻轻地颤。

失去她的感受,到了日常细微处愈加真切分明,心脏仿佛钻进了蚂蚁,密密麻麻地噬痛。

到如今,他连问她一句冷不冷,都没有资格。

云昭懒得听云满霜那个回音壁唠叨。

她偏头去看东方敛。

他眯了下眸,面露警惕,下意识护住身上漂亮的绿绣袍:“别打我主意。我一个鬼,比你冷多了。”

云昭:“……”

她气笑,紧走两步,想要抬脚踹他。

他倒掠出一丈远,冲着她得意地笑:“打不着我。”

他抬手从身旁黄褐的枯树上抓来一团霜花,扬手掷向她。

只听清凌凌“唰啦”一声,弥漫的霜雾幻象糊了云昭一头一脸。

云昭暴跳如雷。

他大笑:“有本事来追我啊。”

云昭杀气腾腾,一掠而上。

一炷香之后,浑身冒热气的云昭陡然放慢了脚步。

她睁大眼睛,盯住前方岩台。

东方敛笑吟吟掠回来,走在她身边,快她半步。

“小场面。”他晃了晃手指,“有我在,别害怕。”

云昭轻飘飘斜他一眼:“我也没害怕。”

“嗯!”他坏笑道,“不冷~也不怕~”

云昭:“……”

给他这么一闹,想害怕都提不起那个情绪来了。

身后,众人唰唰赶到。

看清眼前景象,云满霜下意识上前半步,把云昭挡在身后。

沉不住气的侍卫更是直接就拔出了刀来。

“铮铮铮铮 !”

场间诡异地寂静了片刻,只有一团团呼出的白气此起彼伏。

众人眉眼沉凝,谨慎地观察岩台上的景象。

“湖底立尸”找着了。

只见前方平整的岩台上,一排排尸身直挺挺立着,站得整整齐齐。

果然是这里的画面投射到了青湖。

站在湖岸往下看,隔着数十丈距离与扭曲的水波,尸身看起来面目鲜活,栩栩如生。

到了近处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些尸,早已冻成了灰白泛黑的冰雕。身上衣物看着色泽明艳,是因为有人特意给它们涂上了浓烈的颜彩。

那颜色染得是极其粗糙的,大团大团大块大块,靠近了看,着实怪诞。

鬼神瞬移上前,抬手抓向冻尸,获取他们生前的记忆。

云满霜挥了挥手,亲卫立刻呈扇形分开,谨慎步步向前,相互照应着四下探查。

他径直走向自己的老部下胡肆。能被他派到凉川看顾赵宗元的,自然是好手中的好手,心腹中的心腹。

就这么死了。

云昭跟随老爹凑上前去。

定睛一看,发现胡肆浑身是伤。

他并不是被实力强劲的对手一击毙命,看这伤痕可知,在他死前必定经历了极其惨烈的搏杀。

“凶手是两个人。”云满霜一寸寸捏过老部下僵硬的尸身,沉声道,“先被人从身后偷袭,然后带伤二打一。”

那些断裂破碎的骨骼与血肉冻在一起,支撑尸首站立。

像云满霜这种上惯了战场的人,看着伤便能够想象出当时的景象。

胡肆带着重伤坚持战斗了很久,直到活活被打死。

晏南天察看片刻,低低叹息:“是宫中的手段。”

云满霜一字一句:“陆任、陆引。”

晏南天颔首。

也不能是别人了。

虎目一转,云满霜望向左边一具立尸。

那是其中一个姓陆的,孪生兄弟长得差不多,分辨不出是哪一个。

他皱眉沉吟:“内讧?”

他偏头,“昭昭,你怎么看?”

云昭正在挨个观察这些尸首。

除了硬汉胡肆之外,其他人身上倒是没有很惨烈的战斗痕迹。

有些像是被偷袭之后就没再挣扎,有些是被掐断颈骨一击毙命。

倒是欺负焦尾的那个姓赵的死得比较惨,他像是被人侧着按在地上,一拳一拳从耳部打穿了颅脑。

云昭像个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