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一想,他竟然没有任何明显破绽——在爹娘面前,云昭甚至说不出一个非退婚不可的理由。

皇家的婚约,岂是随随便便说退就退?

更何况晏南天那狗男人不要脸,趁她不在把事给办了。

如今已圣旨昭告天下,她硬要悔婚除非造反。

她不可能逼着爹娘去造反。

云昭念头一转,没像平日那样嚣张,反倒可怜巴巴地垂下眼睛,夹起嗓子,憋出一句:“阿爹,阿娘……”

湘阳秀顿时心疼坏了:“哎哟我的昭昭!”

云满霜也皱起眉头,话不好听,语气已经软了七八分:“闯完祸知道害怕了?”

云昭闭起眼睛摇了摇头,挤出几星小泪花。

“你们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杀那个严娇!”她扁嘴道,“她们欺负我!她们欺负我!”

湘阳秀无脑护崽:“该杀!”

云满霜虽然不太相信有人能欺负这个小霸王,但是看着女儿漂亮的小脸皱成一团,眼睛红得像只小兔子,顿时心疼到不行,思路也开始走偏。

云满霜沉声道:“那婢子并非善类。”

一听这话,湘阳秀不由得挑高了眉毛,怪声道:“哟~”

云昭道:“她们算计晏哥哥!”

湘阳秀还不曾反应过来,云满霜已脸色一变,泛起铁青。

他下意识伸手扶向腰间常年悬刀处,寒声问:“此话怎讲?”

云昭道:“那温暖暖说,晏哥哥看了她身子,她这辈子绝不可能嫁给别人,定要赖上他!”

湘阳柳眉倒竖,一巴掌把红檀香木雕花玲珑案桌拍得木屑乱飞:“贱婢!”

云满霜呼吸沉重,一字一顿:“储君他,缘何如此。”

云昭假哭道:“那母女二人就是一丘之貉!严娇当年如何算计阿爹的,阿爹都不记得了吗!”

她说的都是大实话,跟谁对质都不怕。

湘阳秀一听这话不对,立刻皱眉追问:“算计云满霜?什么意思?小晏他怎么了?”

因为忧心女儿,她竟是完全没顾上自己的事,只一心扑在云昭身上。

云满霜显然已经猜到怎么回事了,他把嘴唇抿到发白,双拳紧攥,青筋一行一行往外爆。

云昭一脸活灵活现的错愕:“阿娘不知道?阿爹你没告诉阿娘?”

云满霜张了张嘴,又憋了回去。

湘阳秀道:“别管他这个锯嘴葫芦——你来说!”

“哦。”云昭奉旨解释,“当初严娇假装真心实意替阿爹阿娘牵线搭桥,其实暗中动了许多手脚,还把阿爹送给阿娘的信物偷偷扣下……”

湘阳秀倒吸一口凉气,情不自禁开口打断:“信物不是云满霜送给她的?!”

云昭与云满霜异口同声:“当然不是!”

云昭:“阿爹以为给了娘!”

云满霜:“我一直以为你收着。”

湘阳秀怔忡一瞬,眼眶里迅速汪起了泪。

她猛地将头扭向一旁,“继续说!说!”

那信物,多年来都是湘阳秀消不去的一块心病。

高傲如她,自然不会问,也不会说,就这么一直梗着。

万万没想到真相竟是这样!

云昭愤怒道:“严娇骗阿爹说阿娘要来见他,然后她往阿爹酒里下了药,自己打扮成阿娘的模样,熏上阿娘的香,阿爹只以为她是阿娘!”

湘阳秀抬手抵住了额角,眸光剧烈地闪。

一时之间,又是惊、又是怒、又是恨、又是种种难以言说。

好半晌,凤目幽幽瞥向云满霜。

云满霜冷汗涔涔,又是生气又是心虚又是惭愧又是后悔:“……夫人,是我错了。”

湘阳秀默了许久,才虚弱地开口痛骂:“你个蠢蛋!”

云满霜闭上双眼,一副任凭打杀的模样。

湘阳秀语气幽幽道:“你知道么。严娇给我写信,说你爱她爱得要死要活,为了她,你竟然打算与我退婚,逼得她只好远走他乡。”

云满霜身躯一震,急道:“我没有啊!”

湘阳秀冷笑:“那我说了你多少回,你怎么不解释?你嘴长哪了?”

他痛苦道:“毕竟我确实有错……”

她骂:“蠢蛋!”

他苦笑:“是,是。”

湘阳秀长出一口气,用假指套戳他的头:“回头再与你计较!”

大继战神被戳得一愣一愣。

湘阳秀转向云昭时,精气神都恢复了七八分:“小晏他也挨了算计?”

云昭失落道:“那母女二人处心积虑,一个冲着阿爹,一个冲着晏哥哥。温暖暖与晏哥哥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她垂下脑袋,语气要多可怜有多可怜,“我也不知道。反正,晏哥哥一路上定是要护着她,我与她一同落水,他救的也是她。”

一时无人再说话,屋子里只有愤怒的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