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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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地位都没了,日后犯不犯病,可就碍不着太医院的事儿了。广大御医们罕见地无事可做,便成群地凑在一起,大眼瞪小眼地打着哈欠。
冬去春来,眼看着一天比一天暖合起来,褪去了厚重的棉衣,南星换上轻装,脖颈间几处殷红的痕迹,隐隐约约地露了出来,被眼尖的林太医,看了个一览无余。
这货一脸坏笑地凑过来,竟十分知趣地没有拆穿,搭着南星的肩膀,压低声音道:这皇后娘娘一落马,大仇得报,你家王爷如日中天,这些天,是不是逍遥的很?
南星一时单纯,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想到的却是周祺煜案头堆积如山的折子,叹了口气说道:累都累死了,总要到后半夜才能歇息,哪里逍遥了!
这话听在林太医的耳朵里,却成了另外一番解读,他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长眉一挑道:要到后半夜呀,啧啧快跟为兄说说,都累到哪儿了,腰膝酸软,四肢乏力,精神不济?
腰膝酸软?南星不明所以地想了想,这些日子王爷捧着折子,一坐就是大半天,这倒也难免,于是点了点头,可能吧。
林谨如脸上的坏笑更甚了几分,乐不可支道: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不过别怕,为兄这里有副良药,拿去给你家王爷服下,保管他筋力不倦,重整雄风,让你快乐又逍遥。
眼看着对话乌七八糟越来越跑偏,南星蓦地反应过来,涨红了脸羞愤交加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呀!
林太医捂着肚子,活生生地笑成了一只打鸣的公鸡,咯咯咯儿了半晌,这才擦着眼泪说道:开玩笑,都是玩笑,你别当真了呀。
南星又气又恼,真想干脆找条地缝,钻进去算了。他有意对林太医发作,可转念一想,人家倒也没有说错想必自己和王爷的这点事,早已尽人皆知,掩耳盗铃也就罢了,再捂住嘴不让别人说,那就有些不地道了。
林谨如自知玩笑开过了,连忙收殓了笑意,好脾气地哄道: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吗?保证下不为例,再也不乱说了。
南星阴沉着脸不看他,一言不发地生着闷气。
你别不理我呀!林谨如贱兮兮地讨好道:要不你骂我一顿,随便骂,绝对骂不还口!
南星充耳不闻,依然无动于衷。
那那要不你打我?好好出出气,保证打不还手!
我不打,南星赌气道,你皮糙肉厚的,我嫌手疼。
这样啊。林谨如挠了挠脑袋说道:那你说吧,都看上我哪儿了?我替你打!
论哄人贫嘴的本事,林太医若排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南星哭笑不得,这才正眼看向他,难得不正经地调侃道:我可不敢,若是让你家魏大人知道了,别再翻脸打我一通。
就他?林太医皱起眉,一脸嫌弃道:你死了这条心吧,那货傻得还不如根棒槌,够呛能反应过来!
南星:
不着调地发泄了一通,林谨如这才正经了几分,哎对了,皇后娘娘在狱中上吊来着,听说了没?
南星悚然一惊,什么时候?
前两天吧,云文和我说的,林谨如道:多亏狱卒发现的早,她没死成。这事你家王爷没告诉你?
南星摇了摇头,朝堂之事,周祺煜从来都是自己做主,鲜少说给他听反正也帮不上忙,说了也是白说。
常家飞扬跋扈,恨不能鼻孔朝天,轰然倒塌也不过一瞬间,林谨如唏嘘道:这下可好,常皇后大势已去,太子被废已是板上钉钉,以后这天下,可就是你家王爷的了。哎,那话怎么说来着?苟富贵,勿相忘,为兄后半辈子的幸福,全靠你了!
南星艰难地挤出一抹笑,心里却是无尽心酸。
以后这天下,或许是周祺煜的不假,可是你家王爷四个字,还是不由分说地刺痛了他。
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连村夫野老都能明白的道理,南星怎会想不明白。
周祺煜天潢贵胄,本就不是一般人,等他日后荣登大宝,为祖宗社稷开枝散叶,那是他逃不开的责任。
真到了这一天,自己一个男人,名不正言不顺的,如何死皮赖脸,继续留在他身边?
王爷还是那个王爷,只不过,再也不是自家的了。
在南星人生的前二十年中,不知是天生,还是后天养成,在他身上,总是或多或少有着一种随遇而安的洒脱。反正日出东海落西山,愁也一天,喜也一天,何苦不让自己过得轻松自在些。
他原本以为,自己足够想的开倘若那天真的来了,就大大方方地挥手告别,从此各自安好,相忘于江湖,纵使伤心难过,也不至于要死要活,再不济,还有时间这副良药,什么样的相思之苦它治不得。
道理虽然都懂,可毕竟是凡人,终究还是不能免俗。
眼看着大限将至,南星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原来脆弱得一塌糊涂。有些事情,单纯想一想,都足以让人疼得肝肠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