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什么随意,金寄枝便支开金曜带他去永嘉最有名的酒楼,招呼着小二将店里有名的菜品都摆上。

“现在可以说了么?”涟绛垂眸望着面前满满一桌吃食。

这些吃食色香味俱全,若换做以前与观御一起的时候,他必定已经被勾得两眼放光,但今日他看看桌上佳肴,又看看金寄枝,半点食欲也无。

金寄枝往他碗里夹菜,又为他斟酒:“急什么?反正时间还多,来,先喝一杯。”

涟绛抬眸,指腹按在小巧精致的酒杯上。

“绛儿,”金寄枝见他犹豫着不肯喝,便自顾自地抿一口酒,“我平日里虽然浪荡了些,但是最看不起往酒里下药的人的,你不必这样防着我。”

涟绛瞧着面前歪着身子翘腿而坐的人,意识到今日这酒不入喉,金寄枝便不会松口。

他沉默片刻,朝着金寄枝举杯。

金寄枝见他仰头将烈酒一饮而尽,不禁拍手叫好:“爽快!”

冷酒入喉,划得喉咙发疼,涟绛忍不住微微皱眉。

“你为什么一定要找无烟子?”金寄枝嘴里虽说着喜欢他,此时见他皱眉却半分心疼也无,反而继续往他杯中添酒,生怕不能将他灌醉,“她是观音恶相,烂命一条,谁杀不都是一样?”

“观音恶相,烂命一条,”涟绛重复着他的话,脸上笑意冰凉不达眼底,“她一没杀人,二没放火,你们又凭什么要以‘恶相’二字定她生死?”

金寄枝咽下含在嘴里的酒,闻言不解地发笑:“恶相不就是怨气所化么?她若是身无罪孽,又何来的怨气?”

涟绛冷眼看着他,心知无论再说什么金寄枝都不会觉得自己有错,便不再与他多费口舌,径直问:“你们说无烟子吸人精气,可有证据?”

“有啊,”金寄枝身子后仰,满意地看着他微微睁大眼, 然后不无得意地说,“那些尸体现在都还放在金曜屋里,你若是想看,我带你去便是。”

涟绛微怔,片刻后回神:“只是尸体而已, 兴许是有人栽赃嫁祸。”

金寄枝闻言大笑:“哪儿来那么多栽赃嫁祸?从观音抛弃她的那一天起,她便注定是要死的,你以为哪个傻子还会多此一举栽赃她?”

他说得这些不无道理。

三界容不下无烟子,想杀她大可直接动手,压根无需再栽赃她。涟绛蹙眉琢磨着,旋即又想若是有人吸人精气修炼邪术不想让人发现,故而将着罪名安到无烟子身上也不是没可能。

思及此,涟绛破天荒地将鱼尾夹进金寄枝碗中,笑问道:“那些尸体都是你们金家的人发现的吗?”

金寄枝受宠若惊,却也知道涟绛不会无事献殷勤,于是话说一半留一半:“有些是金曜先得知消息的,也有些不是。”

“那除了你们金家,”不出他所料,涟绛追问,“都还有谁知道这些消息?”

金寄枝但笑不语。

涟绛目光微顿,正欲问他要如何才肯相告,一个金家的小厮忽然气喘吁吁地跑来。

不知那小厮凑在金寄枝耳边,涟绛只看到金寄枝微微一愣,旋即笑着拍了拍小厮的肩膀,并将一袋赏银递给他,和颜悦色地说:“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这关头上能有什么好事?

涟绛疑惑不解, 猜想是金曜那边抓住了无烟子, 不禁皱眉:“你当真要杀了无烟子?”

金寄枝啧声:“我不是答应过你了吗?你陪我用膳,无烟子便归你。”

涟绛心中更加不安,他并不觉得金寄枝会是个大善人,一顿饭就能将到嘴的鸭子送人,就能抵消前两次的心头之恨。

果不其然,金寄枝抿一口酒,舒适惬意地眯起眼道:“我记得,你与观御关系甚好。”

听他提及观御,涟绛眉心直跳,没由来的感到心慌,担心是观御出事。

前不久观御带兵去不周山,他都不曾这般心慌过,因为他知道观御定会平安归来。而事实也正如他所想,观御仅有半个月的时间便将围攻不周山的妖族收降,并且生擒狼族的二殿下,凯旋而归。

照理说,观御此时应该是在九重天休整,并不会发生意外。可金寄枝挂着满脸不加掩饰的笑,故意说起观御,涟绛忽然不确定了:“他怎么了?”

金寄枝转着筷子用筷头敲击碗沿,愉快地笑。

他不说话,涟绛愈加心慌,强装镇静:“他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金寄枝终于开口。

涟绛松一口气,紧接着又听见金寄枝说:“只不过是与七殿下打了一架,被罚四十九道天雷而已。”

“你说什么!?”涟绛周身一震,瞳孔骤缩。

四十九道天雷,足以伤及神骨,终生留疾。

他知道天帝不喜欢观御, 从来都只将观御当作自己统治三界的筹码。但他从未想过,天帝竟待观御如此狠心,以前施以鞭刑便也就罢了,如今却是能要人命的天雷极刑。

“绛儿,”金寄枝看着他难以置信的神情,